十月入秋,京城紅葉儘染。
一場忽如其來的震動過後,有人蕭瑟的提上行囊踏上未知的旅程,有人洗儘鉛華帶著唏噓再次踏上京城的街頭。
火車站裡人來人往。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提著兩個碩大的行李包,坐在木質的候車椅上呆呆的看著牆上的時鐘。
世事變幻便是如此奇妙,誰能猜到坐在椅子上的這個年輕人在一個月之前還是各界炙手可熱的青年代表。
京城內外,任他帶著人縱橫馳騁毫無禁忌。
而如今被發配出京,卻沒有任何親朋好友前來送行。
之前種種各種討好的人,如今全部對他避之不及,唯恐沾染半點。
年輕人知道,其實自己的結局還算是好的。
但其中的落差卻讓他感慨萬分,久久無法釋懷。
距離開車還有二十分鐘,年輕人沉默的閉上眼睛不再去多想。
應該不會有人來了。
閉上眼睛的陳旭仿佛被整個世界剝離,忽然幾年前的一個場景再次闖入了他的腦海。
那是一個比自己小三歲,卻讓自己真心佩服的家夥。
記得這家夥被自己嘲笑逃離京城的時候而隱晦的勸過自己,可自己卻絲毫沒有聽進去。
當年那一批人裡有不少人聽了他的話去當了知青或者進了農場,而如他幾個不信邪的留下來確實獲得了很大的發展,但如今全部雨打風吹去,一夜風流散儘。
閉著眼睛的陳發覺眼前微微一暗,睜開眼卻看到眼前站著一個讓他很是詫異的人。
“李登峰?你來做什麼?”
眼前人也是他往日最大的對手,但在一個月之前早已被自己壓製。
所以他是來這裡故意嘲笑自己的嗎?
似乎看懂了陳旭的眼神,李登峰微微一笑。
“你彆想多了,我可沒你想的那麼無聊。”
李登峰坐在他身邊,遞給了陳旭一支煙。
“我不是專門過來送你的,我剛好過來買票,正好看到了你,所以過來打個招呼,也算是為你送行吧。”
看著李登峰手裡的那張車票,陳旭嗬嗬笑了一聲。
他用火柴點了煙,輕輕的吐出一口煙,沒有繼續說話。
香煙抽了一半,他這才多問了一句。
“紅樓夢裡說得清楚,東風與西風的典故,我就不多說了。”
“你下一步是什麼位置?”
李登峰笑著吐出一個不規則的煙圈,把自己的車票再次拿給對方看。
“黑省,牡丹農場。”
陳旭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你做了什麼?”
李登峰吐出一口氣,拍了拍陳旭的肩膀。
“哥們你的遭遇讓我總算是看明白了,他走的時候說的那幾句話確實是至理名言啊。”
“我什麼都沒做,這是我自己主動申請的。”
“趁著還沒有到物極必衰的階段,我準備先退一步。”
疑惑在陳旭的眼中聚集,片刻之後他忽然發問。
“你和那小子聯係上了?”
“沒有。”
李登峰一臉古怪的看著陳旭。
“你恐怕猜不到,這是他一年多之前給我算好的……。”
震驚之色被陳旭生生壓下,隻從他嘴裡擠出了幾個字來。
“我就知道,這玩意兒就是個妖孽!”
李登峰四下看了看,有點好奇。
“旁人沒來送你就算了,陳皋呢?”
陳旭低下頭把手裡的最後一點煙抽完。
“我沒告訴我弟我今天走,現在他們離我遠點比較好。”
說完這句蕭瑟的話,陳旭突然又笑了起來。
“這小子到現在怕是還在埋怨我,怪我這次連累了他,讓他徹底沒了追求蘇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