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泥土地上帶起長長的一條煙龍。
不少在路邊玩的孩子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這種小車也就礦上的幾個領導能坐,可這車卻看著陌生,難道是外頭來了領導?
礦上從外頭來的各種車,孩子們都喜歡,喜歡圍著看這看那。
唯獨不喜歡這種小吉普。
因為每次有這種車來礦上,礦上的小學和中學都要搞大掃除,上課還要坐得板板正正的。
吉普車一直開到礦上工會樓下。
一位提著不少禮物的年輕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筆挺的呢子軍大衣和胸口的特製像章,一看就是從大城市來的。
年輕人提著東西站在原地四下仔細看著環境。
他在懷念和追溯自己兩輩子在這裡留下的痕跡和記憶。
工會的門被人從裡頭推開,一個披著衣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他有些疑惑的打量了年輕人一番。
“你是、是張新國同誌的兒子?”
“你好,我是張寶根!”
中年人客氣的和對方握了握手,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對方身後的吉普車,一點也沒因為對方的年輕而看不起人家。
“你好,歡迎我們礦上的老子弟回來看看,我叫魯濟南,暫時負責工會這一攤子事。來、來,進來坐。”
看著眼前的男人,張寶根忽然想起了當年那個眼鏡腿斷了一根的婁主任。
按年紀,也許已經退了。
路過這裡的礦上家屬有些稀奇的多看了這個年輕人和魯主任幾眼。
他們怎麼不知道姓魯的居然會對這樣的小年輕如此客氣?
十二年沒回來,與當年林靖遠帶著張寶根離開的時候相比,礦上很多地方都發生了變化。
但在走進工會辦公室後,張寶根發現工會辦公室居然還是十二年的那些東西和擺設,隻是陳舊了不少。
魯主任讓一個乾事去倒茶,自己親自開始接待張寶根。
“之前我們工會接到了省裡的函件,說是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你父親留下的那個入廠名額?”
熱氣騰騰的瓷杯被放在了張寶根的身前,魯主任笑著看了一眼窗外的吉普車。
“小張啊,我看你現在似乎已經在京城上班了?”
張寶根溫和的點點頭。
“在一個小單位,一共才十幾個人的地方。”
魯主任的腰杆子微微直了些。
“那你還要這個名額乾什麼?誒,不是說礦上不給,張新國同誌畢竟是烈士嘛,這個名額我們一直是留著的,是不是家裡還有什麼人在本地?”
張寶根笑了起來。
他知道如果他直接說沒有,這位魯主任肯定會馬上拐彎抹角的讓自己把這個名額讓出來。
如今和張寶根一批年紀的礦上子弟都已經長大,全部眼巴巴的望著能進礦上班。
可惜礦上對這方麵的審核一直很嚴。
“按說你馬上都要二十了,這個名額繼續留下去是對礦上工作的不負責,哪個單位的崗位能空缺那麼久的?”
魯主任這話也就哄哄沒見過世麵的人,空編什麼時候等於缺崗了?
大概明白了這個魯主任的底細,張寶根也沒繼續藏著,而是掏出自己的工作證遞了過去。
“如果單位允許的話,我想暫時不動用這個名額,我這次回來主要是為了掃墓。”
魯主任的臉色不太好,一邊接過對方的工作證隨意看了一眼,一邊嘴裡有些不太客氣。
“剛剛已經同你說了,沒哪個單位能缺崗那麼長......誒,你是中x部的?!!”
“我們科室是掛靠在中x部的,不算是部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