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九月還在流火,京城的九月已經入了秋。
張寶根有些艱難的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毛衣的後領,脖子漏風的感覺真的不太好受。
看來回去後還是得發揮語言上的藝術,委婉的向伊白梅表示她打的這件毛衣後領略低,或者乾脆說自己的脖子太長反正絕對不能說是伊白梅同誌把前後領給打成了一模一樣。
他推著單車從海澱某大學的研究所剛出來,還沒騎多遠,忽然車後座被人一把拽住。
就在他搖搖晃晃要摔倒之際,旁邊還有人小心地扶了他一把。
“連長,還真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我就說絕對是連長,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抓住這車後座,差點就讓他跑了。”
張寶根立住腳穩住重心偏頭一看,也樂了。
原來是當年天山好八連推薦出去的工農兵大學生,任耕農和範文章。
這兩人比起當年在天山的時候白淨了不少,身上的書卷氣也更濃了。
張寶根他們回京之後還一直沒和他們見過麵。
之前他也去看望過他們,隻是他們剛好被派到外地勞動鍛煉去了。
範文章和任耕農一左一右將張寶根的脖子勾住。
“正好我們幾個要去聚餐,連長你就彆跑了,一起吧!”
張寶根笑著往旁邊看了一眼,那邊還站著兩人的三個同學。
站在最前麵衝著他笑的正是當年天山八連的知青戰友馮碧雲,而站在馮碧雲身邊的一男一女他沒見過,估計是三人的大學同學,臉上帶著極為敷衍的笑容。
隻看這兩人的笑容,張寶根便知道這兩人怕是不太歡迎自己臨時加入他們的聚會之中。
隻不過他剛想推辭,卻被任耕農用力勾住了脖子。
“今兒我請客,正愁著錢票不夠用,想不到天降喜訊,居然把連長你送到我刀口下來了!”
老範也壓低了聲音。
“連長,江湖救急啊!”
他見張寶根下意識的要去掏衣兜,又急忙一把捂住。
“耕農和那個女同學正在談對象,你要是當麵拿出來,他可就沒麵子了,同去同去!”
於是乎哭笑不得的張寶根被這倆貨給劫持到了附近的國營飯店裡。
一會兒他還得找機會偷偷幫他們會賬。
這叫怎麼一回事兒?!
不過能在機緣巧合下遇到他們三個,張寶根心情也是很不錯的。
一頓飯而已。
剛好也聽聽任耕農的八卦,好回去學給梅子聽。
老範和任耕農擁簇著張寶根進了飯店,跟在後頭的馮碧雲笑著向兩個同學解釋。
“這位就是我們仨經常提的八連連長同誌,你們倆彆看他年輕,人家本事可大著呢!”
在學校裡馮碧雲一向顯得比較清冷,兩位同學很少見她如此熱情洋溢地讚揚一個人。
名叫李秀芝的女同學客氣的笑了笑,下意識的撩了撩自己的發梢。
作為第一代工農兵大學生,她的傲氣也是有的,對於馮碧雲的話隻是將信將疑。
而另一位叫譚健的男同學則壓根沒有聽進去,臉上雖然帶著笑,心裡卻已經對這個叫張寶根的人不喜歡起來。
他一直暗中喜歡馮碧雲,哪裡能容得下馮碧雲在他麵前誇讚另外一個年輕男人。
國營飯店裡很熱鬨,靠西邊那幾桌站了不少穿著綠衣服的年輕人,吵吵嚷嚷的不知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