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反正就是...”
帕南撓著頭發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剛才突然生氣有點沒理由。
“我知道。”
墨瑟卻差不多將她的想法梳理了個大差不差。
此刻，他摘下麵具，揉了揉自己的小臉：“行了，不用道歉了，我知道你剛才犯病的原因。”
犯病...帕南雖然有點生氣，但仔細想想又沒有什麼生氣的理由，隻能不吭聲老老實實聽著。
“就是因為你打心眼裡還把我當小孩...遇到危險了，發現我不僅沒跑，還主動湊過去，就想擺個大人立場教育我。
最開始沒反應是場麵太刺激還沒緩過來，緩過來就發現自己這一次什麼都沒做到...
然後就開始生自己的氣，我和你搭話，你這火氣就順我身上來了。
我理解，但是，帕南，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墨瑟語重心長的看著她：“也彆再把我當小孩看，這樣你就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兒了。”
帕南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如果是蠍子米契剛才拉了她一把，她隻會老老實實道謝，但為什麼和墨瑟忽然鬨脾氣呢？
不就是覺得他就是個小孩，遇到危險就該往後縮，頂在前麵是她這個大人該乾的事？
再加上自己有點丟人的什麼忙都沒幫上，還被墨瑟救了一把，心裡莫名有點自尊作祟，就想教育教育他遇到事該怎麼做...
但自己有什麼資格教育人家？
人家帶了一大家子人從荒阪跑出來不說，就用了一天的時間，找到了靠譜的義體醫生維克多。
還認識了夜之城最牛逼的中間人羅格，踏入了無數傭兵混到死都沒進過門的來生酒吧。
順便還和V一起宰了一個全身狠貨的賽博精神病。
還給V這個看起來出乎意料還挺靠譜的傭兵忽悠的團團轉...她估計等墨瑟的活派完，就要正式入夥跟著墨瑟混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現在仔細想想，即便拋開她不太懂的黑客技術，他也真是厲害的沒邊兒了。
帕南咬著嘴唇，半晌後，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隻能撓著頭，再說一遍：“對不起。”
她覺得有點丟人，都十八歲的成年人了，結果卻反過來被十三四歲的小孩哥上了一課...真是...
“行了，不說這些，我知道你心眼不壞。”
墨瑟給了她個台階下，隨後瞥了她一眼，笑了起來：“怎麼？總不能還要我給你道個歉吧？我不該說雇你隻是來給我開車的？
但我真是這麼想的，這次出來，我就不是請你來給我當保鏢的。
你今天不管發生了什麼都堅定的站在我這邊，我已經很謝謝你了，多餘的事，真不用你操心。
怎麼？要不，你也正式入夥跟我乾？那我就再也不說什麼你隻是個司機之類的話了。”
帕南像個小女孩似得彆扭的挪過臉去：“我才不...總之，你回去彆和他們說，太丟人了。”
“知道了。”墨瑟笑著搖搖頭——這姑娘是真沒啥心眼和壞心思，單純的嚇人，完全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開車吧，回去了我得驗收一下我的黑客椅，總算是能開始深潛了。
我還得找找在夜之城能讓我們一大家子人落腳的地兒呢，也不知道要多少錢...唉。”
墨瑟說著，係好安全帶，帕南便踩著汽車開了出去。
車子在夜之城的霓虹燈光下在車流中穩定的駕駛著，帕南覺得有點丟人不好意思搭話，墨瑟也有點累了，乾脆就打開電台聽聽。
聽著歌，安靜的享受著這種在夜之城行進的感覺，凝視著這座埋葬了不知多少血肉，才生長的如此豔麗的城市，墨瑟愣愣出著神。
直到現在，他其實都多少還有點沒實感——就像是還在流浪一樣。
歸屬感...其實也沒有多少。
他時至今日，仍然會偶爾有點錯覺，覺得自己還隻是在玩遊戲，等遊戲結束，醒來之後，就又回到了那平凡又讓他覺得絕望的日常生活裡。
墨瑟偏偏頭，靠在車窗上，仔細想著：或許對於這裡的人來說，他過去的人生簡直就是天堂。
有安穩的社會環境，不用擔心走在路上被一發流彈帶走，也不用擔心在酒吧和人吵一架，那人就突然發瘋開始殺人。
吃的東西雖然說不上多高級，但起碼也都是正經牛羊豬肉，蔬菜也都是新鮮的。
有乾淨的用水，可以安心睡眠的家，可以找到穩定的工作。
即便大家都罵公司傻逼，但起碼現實世界的資本還沒進化到一年隻有五天假期也會被人感恩戴德的地步...
墨瑟有點想家，但卻其實也沒那麼想——他望著街邊閃爍的霓虹和車流，總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
方才差點被賽博瘋子切碎的一幕還近在眼前，可他卻已經開始回味，並且期待下一次遇到的刺激的事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他本來就渴望著一個並不平凡，並不普通的人生，才會在穿越前點下遊戲裡的選項吧？
墨瑟稍稍打開了些車窗，夜之城裡獨特的，含著微微臭味的空氣就湧入鼻尖。
說來好笑，車裡飄來的帕南身上的香氣讓他覺得有點不真實，可這臭味卻讓他又頓時有了自己正身處夜之城的實感。
他伸出手，感受著空氣在掌心裡的形狀，連他自己也不自覺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乾什麼呢...”
帕南看著他頂著一張稚嫩的小臉，在窗外伸著手感受風的樣子，不由撇撇嘴——雖然頂著一張小臉，但看起來的確不像是個小孩能露出的表情。
總覺得他像是有些釋然，又有些憂鬱...
“你知道嗎？風在六十千米每小時的速度下，是DCup的形狀。”
墨瑟的語氣像是在念詩。
帕南沒繃住，直接笑噴了：“靠！墨瑟！你小子...”
而墨瑟隻是勾起嘴角，扭頭回看著她：“你知道當年荒阪塔爆炸的時候，強尼銀手在哪嗎？”
“哈？怎麼忽然說這個...不知道啊，他在哪？”
帕南搖頭。
“他啊~哪哪都是...哈哈哈哈！”
墨瑟說完，自己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帕南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就也大笑了起來，方才的那點尷尬的氣氛便徹底消失不見。
墨瑟關上窗戶縮回車裡，和她打趣著聊天，直到車子停下，她瞥見了就坐在營地門口發呆看著星星的露西，才停下對話。
“呦，還有人等你回家呢？”
她本意是想笑話一下墨瑟，她知道，就像是他不喜歡被當小孩一樣，其實也不怎麼喜歡被調侃和露西的關係。
因為他總是覺得自己是個成熟的大人，於是就覺得和小姑娘開這種玩笑很變態。
但彆人可不管這個，他越是尷尬，那小臉上露出大人的表情看起來就越好玩。
然而，讓帕南有些意外的是，墨瑟的表情卻忽然變了...變成了很複雜的表情和眼神。
帕南不知道這眼神和表情是什麼意思，隻知道墨瑟等了兩秒，才忽然有些釋然的笑了起來。
“是啊，還有人等我回來呢，真不錯。”
他推開門，營地外圍坐在一個塑料箱上的露西便向他投來了視線，短發下的表情清冷的小臉霎那間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回來的很晚...事情還順利嗎？”
露西問著，慢慢起身，打量著他的新形象：“頭發染黑了，衣服也換了...看起來還不錯，很適合你。”
“嗯哼~還給你也買了新衣服呢，來看看？”
他笑著打開帕南的後備箱，而露西就走到他身邊，背著手，微微彎腰，打量著後備箱裡的不少東西。
露西有些埋怨：“你省著點花，今天澤塔科技還送東西來了，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多虧我們的荒阪特工友情讚助...你來都來了，就順便幫我搬進去，我給你講講今天哥們遇到的刺激事，今天遇著的事兒可真不少。”
墨瑟卻隻是笑著把東西直接塞到她手裡，露西皺著小臉抱著好幾個大包，被壓得走路都費勁：“唉，早知道就不出來了。”
話雖如此，可她卻還是費勁巴拉的跟在墨瑟身邊，因為抱了一大堆東西，走起路來就像一隻搖晃的小企鵝。
帕南在車邊雙手抱在胸前，半晌後，笑了一聲，搖搖頭，想不清原因就不想了，反正墨瑟現在看起來也挺開心的。
她也幫了把手，把墨瑟今天逛街時買的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抱了起來。
“等會的...你什麼時候還買了這麼多超夢芯片？美少女戰士？我去，你還看這個？”
帕南大笑著也跟了過去。
而墨瑟卻扭過頭來，無語的盯著她：“給杏子買的。”
“真的嗎？”露西卻輕笑著：“你放心，這次你看的時候，沒人打擾你。”
“去你的...”墨瑟也笑著，向營地深處走去。
荒野的星空依舊明亮。
如同夜之城霓虹的倒影。
墨瑟正式踏入夜之城的第一天走到了尾聲。
可他在夜之城的故事，卻才僅僅隻是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