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星潼家裡的客廳裡,空氣總是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沉鬱。又過了一周,邱星潼、母親和劉佳一圍坐在沙發上,客廳的燈光明明滅滅,映著每個人臉上的愁容。
臥室的門虛掩著,裡麵傳來邱星潼父親微弱的喘息聲,像風中殘燭般時斷時續。邱星潼母親攥著衣角,指節泛白,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哽咽:“你爸現在情況越來越差了,飯量一天比一天小,夜裡疼得根本睡不著……我看,時間不多了。”
劉佳一皺著眉,目光在邱星潼和他母親之間來回流轉。她悄悄挪到邱星潼母親身邊,輕輕拍著老人的後背,聲音放得極柔:“阿姨,我知道您心裡苦。可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咱們能做的就是陪著叔叔,樂觀麵對剩下的日子,彆讓他看著咱們難過。”
邱星潼母親重重歎了口氣,眼角的淚終於忍不住滑落:“我明白的,道理都懂。可看著他一天比一天遭罪,我這心就跟被刀子割似的……”她抬手抹了把臉,試圖掩飾情緒,可肩膀的顫抖卻暴露了所有的無力。
邱星潼始終沉默地坐在一旁,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沙發扶手。他心裡比誰都清楚父親的狀況——每天耗費自身本源之力維係父親的生機,從前能撐上一天左右,現在連半天都維持不了。
父親日漸消瘦的身體、渾濁的眼神、偶爾無意識的呻吟,每一個細節都在敲打著他的心,預示著離彆的腳步越來越近。他向來不擅長表達情感,可此刻胸腔裡翻湧的酸澀,幾乎要將他淹沒。許久,他才啞著嗓子開口:“有些時候,除了堅強,彆無選擇。”
普通人在病魔麵前太過渺小,像狂風中的蒲公英,脆弱得不堪一擊。世界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眼睜睜看著至親被痛苦吞噬,自己卻隻能站在原地束手無策。
從前總覺得生老病死是遙遠的自然規律,總以為“來日方長”是生活的常態,可世事無常才是人生的真相。人這一輩子,忙著追逐無儘的物質,填著永遠不滿的欲望,把這些當作畢生目標。
可一旦失去了最基本的生命能力,所有的目標都會瞬間崩塌。隻有在這時才會明白,健康平安地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其餘的不過是過眼雲煙。人生苦短,真該且行且珍惜,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平凡的日子。
……
七天後,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臥室,卻驅不散房間裡的沉重。邱星潼坐在床邊,看著父親的胸膛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艱難的喘息,仿佛耗儘了全身力氣。
父親的意識已經模糊,雙眼半睜半閉,嘴唇乾裂,連簡單的吞咽動作都無法完成,更彆說開口說話了。
邱星潼能清晰地看到,父親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灰色霧氣,那是生命力流逝的死氣。他再次嘗試將本源之力注入父親體內,可溫熱的能量剛進入身體,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連一絲漣漪都難以掀起,維持的時間比上次更短了。
邱星潼母親緩緩走到床邊,輕輕撫上丈夫枯瘦的手,那雙手曾經為這個家撐起一片天,如今卻冷得像冰塊。她紅著眼眶對兒子說:“星潼,該放手了。讓他安安穩穩地走吧,彆再讓他遭罪了。”
劉佳一站在門口,看著邱星潼緊繃的背影,輕聲安慰:“星潼,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再難的日子也會過去,生活還是要繼續往前走。”
邱星潼沉默地點了點頭,起身走出房間,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陽光落在他身上,卻暖不了他冰冷的眼神。
邱星潼母親跟著走出來,在他身邊坐下:“你三個姐姐都趕回來了,你這些時間的經曆,還有你的身份,我都跟她們說了。”
邱星潼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聲音平靜無波:“嗯,回來了就好。”
“你姐姐們在你沒回來的這些日子,也常輪流回家照顧你爸,”母親歎了口氣,“她們各自成家後日子也不容易,既要忙工作,又要顧著家裡的孩子,能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邱星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眼角卻帶著紅:“放心吧,媽。我明白的,我都能理解。”
劉佳一遞過來一杯溫水:“生活本來就不可能事事如意,眼前的難過總會過去的。”
邱星潼母親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打起精神來。我們去做晚飯吧,你姐姐們晚點就該到了,一家人總要好好吃頓飯。”
……
晚上的廚房熱鬨起來,抽油煙機嗡嗡作響,鍋裡的菜發出滋滋的聲響,飄出陣陣香氣,暫時驅散了家裡的陰霾。邱星潼端出最後一盤紅燒魚,放在餐桌中央,輕聲說:“菜齊了,可以開動了。”
他坐下後,目光掃過桌邊的三個姐姐,她們臉上都帶著旅途的疲憊和掩飾不住的悲傷。邱星潼率先開口:“大姐,二姐,三姐,你們近來還好嗎?”
大姐放下筷子,歎了口氣:“工作還是老樣子,忙忙碌碌的。自從從媽那裡聽說你的事,我們姐妹幾個都不敢相信,總覺得像在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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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接著說:“是啊,後來新聞裡播了世界各地出現魔物的事,我們才真的信了。星潼,你這些日子一定過得很不容易吧?”
邱星潼給母親夾了一筷子菜,輕聲說:“都過去了。大家放心,你們生活的地方我都會保證安全,不會讓你們受到一點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