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棠指尖攥緊帕子,盯著靈堂外搖曳的引魂燈,耳畔還回蕩著龍雲霄那句“血脈為尊”的冷笑。
小腹處並無半分異樣,可沈清禾方才的話,卻像顆釘子,硬生生楔進她本就搖搖欲墜的底氣裡。
“可、可少家主他……”少女突然哽咽,睫毛劇烈顫抖著垂下,“我、我怎麼能在他頭七都沒過時,就……”
“若此段時間,不借那小子破局,沒幾天,你我就會被剝了金丹,拴在鐵鏈上送去‘接待’外門貴客。”
她忽然抓住蘇晚棠的手腕按在自己小腹,“你當我真有膽子用‘血脈’做餌?不過是賭他們投鼠忌器,可這招,隻能用一次。”
蘇晚棠猛地抬頭,撞見沈清禾眼底翻湧的暗色。
她很想問沈清禾,為什麼你不去找那個什麼公子,但是她不敢。
“那個公子,隻要你能讓他心甘情願站在我們這邊,這樣我們就會避免成為玩物。”沈清禾勸道。
實際上,有她執掌大陣,成為玩物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以後在龍家的特權,享受什麼的,就全都沒有了,想她以前身為瑤池聖地的聖女,就算是落魄了,日子也不應該如此不堪。
帕子上的香息混著龍涎香,蘇晚棠忽然想起陸雲進門時,一臉輕鬆的模樣。
“就……隻是接觸而已?”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像初春溪麵將融未融的薄冰,“不是要我……”
“隻需讓他對你心生憐惜。”沈清禾按住她冰涼的手背,指腹摩挲過她腕間九眼天珠的紋路。
“聽說你們藍星人最吃‘柔弱不能自理’那套。明日祭祖大典,你就裝作被咒印反噬,雖然你沒有什麼咒印……”
她忽然湊近,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記得讓他看見你藏在衣領下的……寶貝!”
供桌上的長明燈,映照出蘇晚棠的身影,她望著自己在搖曳光影中扭曲的指尖,忽然想起少家主衣冠塚下葬那日,她躲在廊柱後看見的場景:龍雲霄用劍尖挑起少家主的遺像,嘴角掛著笑對旁係長老說“死了的鳳凰,不如雞”。
玉佩在掌心硌出疼意。
她深吸一口氣,將沾著迷香的帕子塞進袖中,銀鈴隨著動作輕響。
沈清禾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忽然從發髻上取下一支素銀簪子彆在她發間,那是大夫人才能有的簪子。
“明日辰時三刻,我會引開秦月柔。”
沈清禾替她理了理歪斜的衣領,指尖在她鎖骨處輕輕點了點:“記得,要讓陸雲看見你眼裡的淚——但彆掉下來。男人最喜歡這種破碎感。”
蘇晚棠:“……”
不是,您真的是瑤池聖地的聖女嗎?為什麼對這些這麼懂啊?
蘇晚棠望著鏡中自己泛紅的眼尾,忽然伸手扯斷了腰間玉佩的絛子。碎玉墜在青磚上發出清響。
“大夫人。”她轉身時銀鈴輕顫,九眼天珠在腕間泛著冷光,“若……若這招不成呢?”
沈清禾望著靈位上少家主和家主的畫像,指尖撫過供桌上未燃儘的香灰:“那就……讓旁係付出代價。”
“反正蝕骨咒發作時,我會先剜了龍雲霄的心臟,你隻管跑,跑得越遠越好。”
蘇晚棠攥緊帕子,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好。”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突然堅定起來,銀鈴隨著轉身的動作撞出清脆的響。
“我去試試。”
沈清禾看著她的背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
“晚棠。”她輕聲喚住即將踏入夜色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