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擦了。”他頭也沒回,躺在床上,腿部呈現一種不自然的曲度。
不想回頭,不想說話。
“馬上好了。”
蘭蘭快速給他擦好後背,拿著毛巾擦他的臉。
“彆擦了!”江民突然吼了她一聲。
王蘭蘭手上的動作僵了僵。
江民閉了閉眼睛:“我很抱歉,我不應該跟你吼。”
但是他現在有點難受,有點不想見人,有點看見誰都有可能會發邪火。
他曉得他的心又扭曲了。
他又不正常了。
“你打電話給爸,讓爸接你回沙坑樓。”江民迅速幫妻子做著接下來的安排。
“然後就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裡不聞不問?”蘭蘭的手繼續擦。
擦完以後,她沒急著把毛巾送回去,而是靠著丈夫躺了下來,半側著摟他,將他摟在懷裡。
“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他說。
“總會熬過去的。”
江民想笑,可惜沒有笑的力氣:“快兩年了!”
你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麼過的嗎?
車禍後他做了三次手術。
所有人都說不行的事情,他偏要做。
他做到了,他站起來了,他能走。
可最後就輸在了這條腿上,這條腿……
江民恨恨看著自己的那條腿,他人生的敗績都在這條腿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蘭蘭繼續抱他,摸他的頭,不停親著他的臉:“我知道很難過很壓抑。”
江民不說話了。
你不知道!
大概是因為不太疼了,他緊繃著的肌肉慢慢緩了下來,他的身體不再處於一種即將要斷弦的狀態,他感受到了從她手上傳過來的溫度。
“我可能鬥不過它了。”他無力說著。
大概最後的結果隻能是這樣了。
他變成了一個死瘸子。
“噓噓。”蘭蘭不讓他說:“你現在安安靜靜躺著,不要說話。”
她親親丈夫的臉,又去親親丈夫的唇。
她裹了裹他的嘴唇。
江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就是想動也動不了。
此刻的他頗有一絲隻能任人宰割的狀態。
王蘭蘭見他穩定了下來,從床上爬起來,又去往他腿上紮針。
今兒他形容不好這種感覺,是這麼多次消疼最快的一次,腿上隻有脹的感覺。
她頭發散的亂七八糟,根本沒有平時她自己喜歡的樣子,江民曉得她是跟著自己急的。
剛剛怎麼就說話那麼衝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等到蘭蘭收了針,她又將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順著那根筋給他做放鬆。
她的手指做起來這些動作很吃力,主要是因為他長期跟著常軍複健的原因,他的肉很結實。
如果是鬆鬆垮垮的肉,對於醫生來說,就會相對來說輕鬆一些。
“不疼了。”他對著她伸伸手。
蘭蘭忙的一腦門都是汗。
這樣的月份裡,她在家裡向來都是哆哆嗦嗦的狀態,穿著毛衣還好點,現在穿著睡衣真的凍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冷的已經忘記冷是什麼感覺了,又冷又著急,急多過冷,所以感覺不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