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羅絲脫了鞋走進淺灘，白色褲腳被打濕，她轉身時，湖麵的倒影與她重疊，像幅流動的畫。比爾舉著手機狂拍，喊著“這張能上國家地理”；艾斯站在觀景台邊緣，對著湖麵發呆，連莉莉靠近都沒察覺。
唐·本傑明望著湖底的火山岩，忽然覺得這場景像極了墨西哥的能源局——表麵平靜如鏡，底下卻暗流湧動，稍有異動，就會掀起驚濤駭浪。
“接下來，”唐·本傑明看了看時間，“去火奴魯魯唐人街，嘗試一下這邊唐人街的味道。”
眾人都沒意見，悍馬越野車沿著盤山公路往下開時，景色又漸漸變回綠色。艾斯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的牛群說：“沒想到夏威夷還有這麼荒涼的地方，跟黑沙灘那邊完全是兩個世界。”
“火山噴發造就了這座島，也造就了這裡的多樣。”唐·本傑明說，“就像人一樣，有熱情如火的一麵，也有沉靜如岩的一麵。”
火奴魯魯唐人街藏在市中心，北至itz高速，東到nuuanu大道，西臨river街，被高樓大廈包裹著，像塊遺落在現代都市裡的老玉。到火奴魯魯唐人街時，已經是下午兩點。車子穿過寫著“天下為公”的牌坊，唐·本傑明卻有些意外——這裡和洛杉磯、舊金山的唐人街很不一樣。
“是不是覺得不像？”蘇菲看出了他的疑惑，笑著解釋，“洛杉磯的唐人街更傳統，牌樓、紅燈籠、中藥鋪一樣不少；舊金山的雖然北美最古老但是現在更商業化，遊客多，賣的都是紀念品；但火奴魯魯的唐人街是‘混血’的，早期來的廣東移民和菲律賓人、越南人混居，所以能看到中藥鋪旁邊是越南河粉店，旗袍店隔壁賣菲律賓粽子。”
莉莉指著路邊的建築：“你看這些房子，都是嶺南風格的騎樓，但窗戶上卻有西班牙式的鐵柵欄，很有意思吧？”
艾米則拉著他看路邊的攤位：“這裡的豬肉脯是特色，用的是本地的豬肉，加了菠蘿汁醃製，甜中帶鹹，跟國內的味道不一樣。”
他們選了家叫“梅林餐廳”的，據說已經開了八十年，老板是第三代廣東移民。牆上掛著老板與明星的合影，服務員穿著紅色馬甲穿梭，粵語、英語、越南語混在一起，熱鬨得像過年。
包間裡的圓桌足夠坐下十一個人，菜單剛遞上來，比爾就搶過去：“燒鵝、叉燒、乳豬拚盤必須有！再來個老火靚湯，我可想念這口了！”
菜很快上齊，滿滿一桌子，香氣能飄出包間：
冷盤先上了四個：涼拌木耳脆嫩爽口，淋著紅油和芝麻；夫妻肺片的牛肉切得薄如紙，混著牛百葉，麻辣鮮香；拍黃瓜撒著蒜米，酸中帶辣；還有道越南春卷，米紙包著蝦和香草，蘸著魚露吃，清爽解膩。
老火靚湯用紫砂鍋裝著，裡麵是玉米、胡蘿卜、豬骨，燉了四個小時，湯呈奶白色，喝一口暖到胃裡，胡蘿卜燉得軟爛，輕輕一抿就化。
燒臘拚盤是鎮店之寶：燒鵝皮脆如玻璃，咬下去“哢嚓”響，肉汁順著嘴角流淌；叉燒是蜜汁的，泛著油光，甜中帶鹹；乳豬皮烤得金黃，皮下的脂肪半透明，蘸著白糖吃，香得人眯起眼；旁邊還配著酸梅醬和蔥薑醬，解膩又提鮮。
熱菜更是豐盛：清蒸石斑魚眼睛明亮，蔥絲鋪在魚身，豉油沿著盤邊流淌，魚肉嫩得用筷子一碰就碎；菠蘿古老肉的裡脊肉炸得金黃，裹著糖醋汁，和菠蘿塊一起炒，酸甜開胃；咕嚕肉的外皮酥脆，裡麵的豬肉多汁，配著彩椒丁，顏色鮮亮；甚至還有道避風塘炒蟹，蟹肉飽滿，裹著蒜香麵包糠，辣得人直吸氣，卻停不下來。
素菜也毫不遜色：蒜蓉粉絲蒸扇貝的粉絲吸飽了湯汁，扇貝肉q彈；蠔油生菜泛著油光，脆嫩爽口；上湯娃娃菜的湯汁混著皮蛋和鹹蛋，鮮得眉毛都要掉下來；連炒時蔬都綠得發亮，帶著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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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食點了揚州炒飯，米粒顆顆分明，混著雞蛋、火腿、蝦仁，香氣撲鼻；還有廣式雲吞麵，雲吞裡的蝦滑嫩，竹升麵彈牙，湯底是大地魚熬的，鮮得人想把湯都喝光。
最後上的甜品是陳皮紅豆沙，紅豆燉得軟爛，陳皮的苦味中和了甜味，冰涼爽口，正好解膩。
“怎麼樣？”比爾嘴裡塞著燒鵝，含糊不清地說，“比洛杉磯的中餐館地道吧？”
唐·本傑明嘗了口叉燒，蜜汁的甜味混著肉香，確實比美式中餐多了份煙火氣。蘇菲正給莉莉講解怎麼用筷子夾蝦餃，莉莉笨手笨腳的樣子引得眾人發笑；馬克·斯坦則舉著手機直播，對著鏡頭說“這才是真正的中國味道”；艾麗·羅絲用勺子舀起紅豆沙，遞到唐·本傑明嘴邊，眼裡帶著笑意。
“好吃。”唐·本傑明咬了一口，紅豆的沙糯混著陳皮的清香，忽然覺得這趟唐人街之行沒白來——食物從來都是最誠實的，它不騙人，也不偽裝，就像這桌菜，把不同文化的味道揉在一起，卻依舊保持著本真的香。
他笑了笑，舉起茶杯，“入鄉隨俗，乾杯。”
窗外的唐人街漸漸熱鬨起來，放學的孩子背著書包跑過，提著菜籃的老人用粵語打招呼，越南河粉店的老板站在門口吆喝。唐·本傑明看著這一切，忽然覺得旅行的意義或許就在這裡——看不同的風景，嘗不同的味道，在陌生的地方，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自在。
午餐結束時，夕陽正把唐人街的騎樓染成金色。比爾提議去附近的酒吧喝一杯，艾麗·羅絲卻拉著唐·本傑明的胳膊，眼神裡帶著期待：“導遊說今晚有盧奧晚宴，能看草裙舞，還能吃烤野豬——去看看嗎？”
唐·本傑明看著她眼裡的光，點了點頭。或許，這趟夏威夷之行，就該這樣熱熱鬨鬨地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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