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孫連長一同下車的是一位豐滿氣度不凡的少婦,看上去三十左右,裝束不俗氣質高雅。
圍觀的群眾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華貴的麗人,也不知道她就是駐縣部隊林團長的夫人。
她今天隨同孫連長一同來太平鎮迎接新娘,可見團長林三山對孫連長的婚事是如何的重視。
同時迎娶兩個老婆,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值得讓人羨慕和議論的奇聞,所以團長夫人親臨一線。
她明白任何一樁美妙的婚事,如果迎親隊伍之中隻有樹樁般的男人而少了窈窕女子,新娘的尷尬境地,那是最浪漫的詩人也無法挑逗出喜悅的。
叫太平鎮鄉民大開眼界的是那鮮花團簇的軍用卡車跳下來的迎親樂隊,他們顯彰著無限的青春活力。
十人中除了前麵三個手執不同型號銅號的軍人外,其餘七個樂手全是縣川劇團最年輕最漂亮的“金童玉女”。
他們不同凡響的裝束和氣勢,是太平鎮史無前例的,使得今天的新娘無形中身價百倍。
為什麼鎮公所沒有一個人到公路旁迎接?
孫書皺著眉毛掃視著兩旁一言不發的鄉民。
他早就習慣了軍民之間的這種冷落,這不足為奇。
但是,連自衛隊的龍尚清、羅振擂等人都沒有影兒,他不得不生出一絲詫異。
但這詫異也僅是眨眼間的功夫,他覺得今天任何異常都不可能影響自己的好心情。
孫書調整了一下心態,和團長夫人並排踏上太平鎮的第一道十九級石梯。
他們身後的兩個衛兵荷槍實彈,臉上春風滿麵,絲毫沒有受太平鎮上空灰蒙蒙的雲層和鄉民臉上的肅然神色影響。
隻是想到今天不僅有美酒喝,而且還有喜錢拿,心裡就樂滋滋。
當他們“得得”的跨過太平鎮第三道十九級石梯,三碗倒酒樓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再過去十數戶人家便是此行的最終目的地——太平鎮鎮公所。
……
往年清明雨一下就好幾天,今天看樣子也沒有什麼不同。
蒙蒙細雨從昨天早晨延續至今,濕路不濕衣,似乎隻是為了渲染清明節這種淒涼的氣氛。
驛路細雨取代了春日暖陽,給大喜的日子點綴著無窮的憂傷,孫連長忽然打了一個冷顫。
他記得清晨從縣城出發,林三山團長一手指著斜風細雨,一手摸著自己的腦門:
“哈哈,好日子啊,好日子天占。”
在人們心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無論是嫁娶喜慶還是喪事埋葬,隻要逢著下雨的日子,那一定就是好日子。
紅白喜事同時落在一個人身上,這種情況可能是太平鎮所有鄉民在此前沒有想到、也不曾看到的,但今看到了。
隻有孫書還不知就裡,十分著急地朝鎮公所行去,想著要去迎娶自己的新娘。
孫書的第一隻腳踏進鎮公所,第二隻腳就像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兩隻眼球死死地盯著披麻戴孝的湯若水。
此時她正跪在一口厚實的黑漆棺材前默默地燒著紙錢。
那棺材上麵立著一塊鏡框,鏡框裡是一張碳畫人頭像,不是彆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賽霜雪。
孫書頭轟的一下悶響,便一頭倒向鎮公所那高高的門檻。
兩個衛兵眼快手快,一下子扶住了他,齊聲驚叫道:“孫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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