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這一天對柳青青而言,注定將成為他生命中最難以忘懷的烙印。
深冬的寒風如利刃般無情地切割著太平鎮,整條街道被一種異常的沉寂所籠罩,靜得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道班職工宿舍的大門緊閉,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裡麵的會議室燈火通明,一場關乎命運的緊急會議正在進行。
與會者的臉上都刻著深深的憂慮與緊張,仿佛“流血”的陰影已經悄然爬上了他們的心頭。
令人震驚的是,太平公社的貧司竟在一夜之間被三十條中式步槍和十條蘇式步槍武裝了起來。
這股突如其來的武裝力量,在牛大力的帶領下東山再起,他公然宣稱,單純的文鬥已經無法解決當前的困境。
他說竹節領導的聯合造反兵團依賴文字與筆墨太不要臉,隻有有統領一貫強調的“槍杆子裡出政權”的方法對付他們。
他極力鼓吹貧司的成員們,必須按照上級“文攻武衛”的指示,用更直接、更堅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麵對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道班的工人們並沒有坐以待斃。
在駱班長的堅定領導下,他們利用修路所需的炸藥、雷管和火線,連夜趕製出了三十幾個土手雷。
隨後,他們又緊急召開了會議,商討對策。
竹節站在眾人麵前,表情嚴肅而堅定:“現在,我們唯有采取統領的遊擊戰術,敵進我退,化被動為主動。請大家集思廣益,研究出具體的行動方案。”
柳青青深知牛大力的本性,他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如今,他手握武器,更是無所顧忌。
穿鞋的怕赤腳的,擁有先進武器的貧司無疑占據了上風。
然而,柳青青和道班的工人們並沒有被嚇倒,他們憑借著堅定的信念和智慧,準備與牛大力展開一場鬥智鬥勇的較量。
"無需深入研究了,"柳青青沉穩地將手中的煙蒂輕彈至一旁,聲音裡透露出決斷:
"區聯合兵團也遭遇了與我們類似的困境。上級已經下達指令,我們需化整為零,以應對當前的形勢。革命,它始終有著明確的目標和方向。”
”現在,我們要迅速采取行動,通知那些未能及時參加會議的第四、第五支隊,要求他們的支隊長和骨乾分子立即撤離至安全地點,進行暫時的躲避。此外——"
柳青青略微停頓,思緒飛速運轉:"這條消息務必以最快速的方式傳遞,報信者需明確告知,這是司令部的決策。吳羅漢,這個任務就由你親自去執行,刻不容緩!"
"是,司令!"吳羅漢響亮地回答,隨即迅速站起,身手敏捷地從後門閃了出去。
此時,負責偵察的黨然神情慌張地從後門衝了進來,氣喘籲籲地報告:"不好了,學校操場上聚集了大批人群,至少有數百人。其中,區中學的造反派全無敵和十三井石油大隊的衛東彪各自帶著二三十人,他們腰間都掛著短槍。街道上貼滿了大字報,內容都是關於打倒反革命頭目竹節、柳青青、賈仁慈等人的。"
柳青青站起身,拍了拍黨然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你先彆慌,看清楚了嗎?那些大字報上隻提到了我、竹司令和賈參謀的名字?"
"對,隻有你們三位的名字,街道上的標語也都是這樣的內容。"黨然回答。
"看來這是貧司牛大力找來的幫手,"柳青青分析道:
"既然隻提到了我們三個,那麼其他同誌暫時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好了,會議就此結束,大家務必保持隱蔽,同時保持聯係暢通。"
柳青青說完,向大家揮了揮手,眾人便有序地離開了會議室。
在後門邊,竹節和駱班長給每人分發了兩顆土製手雷。
柳青青也順手揣了兩顆在懷裡,但畢定卻連連擺手拒絕:"這個土手雷,扔出去瓶子就碎了,威力有限得很!我不要,萬一被捉住了,那可真是倒黴透頂了!"
他這麼一說,後麵的一些人也紛紛將手中的土手雷放回了原處。
柳青青正準備發作,鄭花花卻突然從後門急匆匆地闖入,她的臉上寫滿了緊張和焦慮,仿佛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柳青青,你們還在這兒坐得穩穩當當的,難道不知道外麵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嗎?”
鄭花花氣喘籲籲地喊道,聲音裡充滿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