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池縣坐落在公路旁的一個平壩上,公路的端連著金城縣,一端連通果城。
武池縣沒有大的河流,地處比較偏僻,所以遠遠沒有金城縣繁華,就那麼橫豎幾條街幾條巷。
經過多次盤查,柳青青和花正芳在日落之前帶著饑渴和疲憊進了城,城內嘈雜混亂,逃亡的人群穿來奔去,呼叫聲震天。
到了正街,一家飯店敞開著,柳青青和花正芳走進去,隻見滿房狼籍不見店主,柳青青走向一個正在狼吞虎咽的漢子說:“請問兄弟店主和服務員到哪去了?”
那漢子頭也不抬地答道:“見了能吃的就吃,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通城都是一個樣,無論餐館還是各機關的招待所,有吃的你就吃,有喝的你就喝。”
柳青青走進廚房,發現木甑裡還有一些米飯,於是盛了兩大碗。
飯又粗又硬,而且鍋裡沒有菜,柳青青和花正芳刨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他喝了一大碗涼水,然後和花正芳出了店門。
路過武池縣煤建公司的大門,柳青青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順著聲音望去他看見了竹節。
“竹節,你不是在你爸的工地上麼?”柳青青跑過去,激動的拉著竹節的手,好似經曆過生死離彆一般。
“羅渡大橋停工了,”竹節把腳一跺,恨恨地道:“日他媽,本來我們這一派的人占有工地百分之八十,誰知昨晚對方來了數百人,青一色的轉盤機槍和八一五式衝鋒槍,幾火色就將我們打垮了。我爸向木城養路段轉移了,我也是昨晚深夜才到了這裡……咦!花姑娘也在這裡!”
竹節這才發現花正芳。
“嗬嗬,叫我正芳好了,不然人家還以為你是日本鬼子呢?”花正芳打趣說。
“你們趕了這麼久的路,一定還沒有吃飯,”竹節說:“我們這兒是稀飯加饅頭。”
柳青青花正芳跟在竹節的後麵進了煤建公司的大門,往左拐就是廚房。
一位四十多歲的壯漢正將一桶稀飯、兩籠饅頭和碗筷往籮筐裡放,放好挑了就走。
“師傅,還有鹹菜不?”竹節問。
“廚櫃裡還有點。”那漢子應道。
竹節從籠子裡拿了六個饅頭,又舀了三大碗稀飯,青青在廚櫃裡翻到一碟蘿卜鹹菜,三人就找了一張桌子吃了起來。
“這不給錢嗎?”花正芳問。
竹節嗬嗬一笑:“給什麼錢,共產主義嘛,不給錢不糧,儘管吃!”
柳青青咬了一口雪白的饅頭,問竹節:“那漢子幫誰送飯?”
“給他們煤建公司的工人,他們單位二十多人不分男女都上了前線,就在你們來的車站背後,主要任務是守糧庫。”
竹節遞給柳青青一支煙,自己點燃一支,吸了一口,搖著頭說:“這個孤零零的武池縣城可能保不住了,據煤建公司的人說,我們工農聯盟隊的支左部隊一個整連脫了軍裝換上便衣都過去了,昨天死了六個人,其中就有兩個支左的解放同誌軍。”
“解放軍同誌也參加武鬥?”花正芳不解的問。
竹節苦笑一聲道:“他們不穿軍服,穿軍服就是解放軍,不穿軍服就是老百姓,攻打羅渡大橋的貧司當中也有支左部隊,據說是整整一個營,年齡二十歲左右,統一的學生服裝,他們的行動敏捷、武器裝配也很整齊。”
喝了稀飯吃了饅頭,三人又閒談了一會兒,柳青青就對竹節說:“我現在得去找賈仁慈,金城總部曾副司令命令我務必把四分部那幾個姑娘完好無損地交給他們分部的頭。”
竹節關切地盯著柳青青道:“你現在和我仁慈舅舅相處得怎樣?雖然按輩份他是我舅,但我總覺得他對你成見不是一般的深。”
柳青青微微一笑,拍了拍竹節的肩道:“感謝你的提醒,但同你仁慈舅現在的確是革命同誌。”
竹節嗬嗬一笑:“也就你柳青青大度!”
三人出了門,夜幕開始降臨,街燈之下全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走過這條街,往左一拐,就是體育場,體育場是賈仁慈和柳青青約好會麵的地方,也是公共避難所。
寬闊的露天體育場早被臨時設置的柵欄圍住了,裡麵燈火通明,人山人海。
這些人差不多都在吃飯,站著吃、蹲著吃。
確實疲憊不堪的人就坐在冰冷的地上吃。東邊柵欄旁有十張案桌幾十個人在不停地切、剁、砍,顯然是準備飯菜,沒有豬肉,有的隻是青白菜、蘿卜和甜菜。
大案桌的背後有五口大灶,如釀酒的灶般大,是臨時搭建的。廚工們正忙著,一批人填飽了肚皮,另一批饑餓的人又走了進來,二十四小時從不停斷。
柳青青三人在人海中尋覓了好半天,才在西邊的柵欄邊找到了賈仁慈和那些姑娘,他們正在吃飯。
竹節和賈仁慈互相簡單地訴說著離彆後的事兒,柳青青花正芳和大家打了招呼後,就又鑽入茫茫人海。
花了十多分鐘,才在人群中找到四分部的黃班長,他向黃班長傳達了曾副司令的命令,然後把他帶到姑娘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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