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蒼天,四方雲動,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李伏蟬從不喜朝堂的波詭雲譎,但他獨愛江湖的空靈悠遠,雖有腥風血雨,可自握刀劍起,他便知道,有些人,注定為此而生。
兩世為人,他心裡的那座江湖從未黯淡褪色,獨屬於每一個男人的武俠浪漫,永遠鐫刻在靈魂深處,熠熠生輝!
李伏蟬閒庭信步,手中幽蘭有如蝶翅翻飛,一招一式,不過是最普通的刺、劈、撩、點,可在李伏蟬手上,行雲流水,剛猛無鑄,一動一靜間,如雷霆乍現,似泰山崩毀。
那群所謂的江湖人,有混跡山野的綠林,有窮凶極惡的盜匪,有趨利求金的捉刀,有妄想踩著李伏蟬揚名天下的江湖新雛,早在李伏蟬開口之際,他們便已經認出了來人,正是他們此行的目標,一個個,貪婪,凶狠,猙獰,漠視,甚至輕蔑的神情儘皆顯露,李伏蟬名號劍魔,也不知是從何而起,江湖人便知道,一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少年郎,異軍突起,隻憑一把劍,硬生生壓服了那座如日中天的殘花暮雨樓。
可也正因如此,李伏蟬有如流星璀璨,出現的突兀,縱然做出了天大的事,可他畢竟年少,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不曾直麵,又怎能了解他的可怕。
這江湖生存,又何止是憑借武力,這江湖亦有人情世故,亦有陰謀詭計,隻要他李伏蟬還是人,便一定會有弱點,可以是情,可以是恨,何況,殘花暮雨樓最為可怕的並非是他那層出不窮的殺手,而是站立在山巔的那十大殺手!
李伏蟬畢竟出現在江湖的時日不長,那十大殺手,隱匿頗深,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不過排名最後的三人,隕落其手,唐國的天下,太大,太盛,其下百姓無數,能人異士,更是屢見不鮮,一個高手死去,總有更多的高手湧出,李伏蟬縱然可怕,可也沒有達到令所有人望而卻步的地步。
何況,財帛動人心,鼉神社的賞金著實豐厚,隻可惜,貪欲迷人眼,名利動人心,無論是為利還是為名,這群江湖人雖有了這一腔挑戰李伏蟬的勇氣,但可笑的是,竟無一人是李伏蟬劍下一合之敵,擦著便傷,挨著便死,追尋名利者,終為名利而死,可笑,可悲!
不多時,李伏蟬眼眸低垂,麵色無悲無喜,反而不可察覺地輕歎一聲,空曠的街道上,唯其一人,傲然獨立,那些江湖人,躺倒一片,哀嚎不止。
李伏蟬好戰,卻不弑殺,這群江湖人中,說到底,並非皆是窮凶極惡者,他李伏蟬不是活閻王,自然不至於趕儘殺絕,但他自然也不是活菩薩,敢對他出手,自然得付出代價,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縱是留存性命,今生今世,那身武藝,怕也十不存一了,對於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來說,這比死亡,更加可怕!
裴興緩緩走過不斷哀嚎的人群,目光冷漠,宛如地上蠕動的,不過是一群豬狗牛羊,見李伏蟬並未收劍,裴興視線流轉,語氣平淡,道:“鼉神社之人,已然肅清,寒山無虞,”說話間,目光已然落在了仁善堂那大開的門扉上,“還有人?”雖是詢問,但似乎已經確定。
李伏蟬點了點頭,手中長劍低垂,手腕微動,一個抖刺,劍身之上的鮮血便似離弦之箭,凝聚飛射,呲的一聲,已在地麵之上破開一個小口。
李伏蟬微微側頭,目光寧靜,也不知是對著何人,朗聲道:“寒山雖有美酒,卻非善地,閣下既為伏蟬而來,又何必掩掩藏藏!”
話音落下,寂靜無聲,那張開的仁善堂大門仿佛一道深淵巨口,其內雖光線明亮,卻總散發著一種擇人而噬的沉重感。
下一刻,裴興瞳孔一顫,渾身筋肉瞬間繃緊,李伏蟬亦微微正色,身形上前一步,一股鋪天蓋地的可怕氣勢,如同浪潮一般,自仁善堂之內,瞬間迸發,平靜的廳堂內刮起一陣凜冽的勁風,揚起一層塵土,瞬間略過李伏蟬與裴興二人。
詭異的是,塵土飛揚,卻在兩人麵前自動分開,仿佛有無形的屏障,形成了一道無法飛躍的天塹,場間還在哀嚎的武林中人俱是一驚,一股莫大的恐懼瞬間蓋過了自身的疼痛,那種仿佛被龐大野獸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仿佛一雙鐵手,緊緊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裴興目光沉靜,臉色略帶戒備,身形巋然不動,看似鬆鬆垮垮,實則筋肉勃發,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猛虎!
唯有李伏蟬麵色喜悅,神采奕奕,目光有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輝,那是許久許久未見的激動與興奮,終於,來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隻見,那空無一人的仁善堂大廳,一道怪異而又攝人的身影,憑空出現,那股龐大的氣勢隨著此人的出現,愈加狂暴,仿佛風雨欲來,山峰將傾。
來人毫不遮掩身形,一步一步,仿佛重若萬鈞,仁善堂乃寒山最重要的建築,是鼉神社斥資所建,所用材料自然不差,可此刻,在來人的步伐下,那地麵竟一塊塊輕易的碎裂,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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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人走出大門,陽光微微灑落,其之麵容才慢慢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麵分陰陽,黑白雙發,樣貌並不醜陋,反而有些稚嫩,還透著一股儒雅,仿若一介讀書人。
可那詭異的黑白膚色,卻平白增了幾分可怕。長發黑白各一半,也不紮束,披頭散發,隨風張揚,衣著華麗,手持雙鐧,那雙鐧拖地而行,竟在地麵之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最惹人側目的,卻並非他那獨特的膚色,而是他那一雙漆黑冷冽的眸子,其內似有野獸,布滿了野性與傲慢,當他的視線與李伏蟬那欣喜的目光短暫接觸,竟也湧現出了類似的神采,隻聽其放聲大笑,長發飛舞,宛如一頭怒吼的狂獅,而那笑聲中是說不出的暢快與狂傲。
片刻後,來人收斂笑意,一腔似鐵馬兵戈般的聲音,豁然傳來,“郎喚南宮名帶恨,君揚怒目殺天下,南宮恨從不遮掩,亦不隱藏!”
南宮恨身形忽然一動,隻見一道黑白光影刹那流逝,再出現,已至李伏蟬麵前,兩人相距,竟不足一丈,南宮恨一頓,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已然遞到脖頸前的橫刀,目光忍不住看向一側執刀的裴興,目光更是喜悅!
“哈哈哈哈,南宮恨最喜挑戰天下高手,你,不錯!”南宮恨見獵心喜,目光灼灼,緊緊盯著裴興,絲毫不曾在意近在咫尺的刀鋒。
裴興見其如此狂妄的姿態,也不惱怒,反而狠辣一笑,“巧了,我殺的,也正是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雜碎!”
早在南宮恨自報家門的那一刻,在場眾人便知道了這怪異之人,是何來曆,地上那些未曾喪失意識的江湖人,先是恐懼,繼而又生出了一絲僥幸,若是此人的話,今日這李伏蟬怕是也難逃一敗!
何為南宮恨,殘花暮雨樓殺手數以千計,卻亦隻有一個南宮恨!南宮恨名喚黑白郎君,乃二十年前,江湖上縱橫無敵的絕代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