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歐羅巴大陸風雲變幻,兩大帝國劍拔弩張的同時。
正處於這場風暴中心的塞維利亞,莫林和其他人反而難得的沒了戰鬥任務。
根據裝甲飛艇這些天的盤旋偵察,王國軍和布列塔尼亞遠征軍在經曆了一場慘敗後,已經完全沒有再次組織進攻的打算。
先前在巷戰中損失慘重的王國軍第24步兵師,以及布列塔尼亞人的遠征部隊,更是一口氣後撤了超過四十公裡。
眼看著連續多日沒有戰事,那些在戰鬥開始時逃出城的塞維利亞居民,也陸陸續續地返回了城市。
隻是,當他們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園時,看到的卻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景象。
不少建築被打成了廢墟,街道上隨處可見倒塌的牆壁和焦黑的殘骸。
城市裡多出了無數聯軍士兵和他們構築的各種掩體、街壘,讓原本寧靜的城市充滿了肅殺之氣。
而莫林和其他幸存的軍官們,接到了一項新的任務。
一項他們誰都不願意,卻又必須去完成的任務——帶領手下的士兵和自願幫忙的市民們,清理城市內敵我雙方的遺體。
戰鬥中,一名士兵的陣亡可能隻需要短短幾秒鐘。
但清理他們遺體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卻是這個數字的幾十倍,甚至是數百倍。
大量的馬車、牛車被臨時征用起來。
一具具僵硬、冰冷的屍體被從廢墟、掩體,還有積水的彈坑裡抬出來。
然後堆上馬車,沿著塞維利亞的一條條街道,緩緩運往城外指定的集體墓地。
雖然2月的塞維利亞,每日的氣溫最高都不超過12度,但隨著時間推移,屍體依舊散發出陣陣屍臭。
莫林和他手下那些幸存的士兵,每天都係著簡易的多層棉布,機械的重複著搬運、堆放、運輸的流程。
他們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劫後餘生的慶幸,隻剩下麻木和疲憊。
而塞維利亞市中心那座教堂的神父,甚至自發地組織起市民們,在城外為敵我雙方的陣亡者,連續舉行了數場規模盛大的集體葬禮。
神父用莊嚴而悲憫的語調,為那些逝去的靈魂祈禱。
在這一刻,這片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已經沒有了敵人和朋友的分彆。
隻剩下了活人和那些死去的可憐人。
或許說,對於那些在痛苦和恐懼中死去的士兵來說......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而活著的人,則要背負著這一切,繼續前行。
......
集體葬禮在一片開闊的城郊舉行。
新挖開的巨大土坑一眼望不到頭,坑邊堆滿了剛剛從城裡運出來的屍體,場麵駭人。
無論是身穿灰色軍服的薩克森士兵,還是穿著紅色製服的布列塔尼亞士兵,亦或是服裝各異的阿拉貢王國軍和國際縱隊成員......
此刻都靜靜地躺在一起,再也無法互相傷害。
據說是由梵蒂岡親自任命的神父站在坑邊,手中捧著一本厚重的聖經,用多種語言交替念誦著悼詞。
他的聲音有些疲憊和蒼老,卻帶著一種能夠撫慰人心的力量。
“塵歸塵,土歸土......”
“願主接納他們的靈魂,無論他們生前屬於哪個國度,信奉何種理念......”
“在這片土地上,他們都隻是迷途的羔羊。願他們在天國獲得永恒的安寧。”
莫林站在人群的後方,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沒有像周圍人一樣祈禱,隻是靜靜地看著一具具屍體被誌願者們合力推入深坑,然後被鏟起的泥土漸漸掩埋。
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戰爭的殘酷,遠比他想象的要直接和赤裸。
穿越前穿越後兩所軍校的沙盤推演上,士兵隻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和棋子。
但在這裡,每一個逝去的生命,都曾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們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的夢想和希望。
可現在,一切都化為了烏有。
克勞斯站在莫林的身邊,這位在戰場上無比勇猛的排軍士,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用手背不停地擦拭著眼角。
他的一個同鄉好友,就在之前的巷戰中陣亡了,屍體也是剛剛才被找到。
......
葬禮結束後,士兵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清理工作。城市裡的屍體實在太多了,這項工作可能還要持續好幾天。
莫林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沉重的問題,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他親自帶隊,鑽進那些半塌的建築,翻開倒塌的牆壁,隻為了尋找可能被掩埋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