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組的紅袖標像塊無形的牌子,讓陳鋒在客運段的地位悄然變化。
食堂打飯,掌勺師傅的勺子會不自覺地多抖點油水進去;走路時,普通列車員會下意識地讓開半步。
那十塊錢“巨款”和稽查組穩定的崗位,也讓陳鋒的肚子和底氣都更足了些。
這天傍晚,陳鋒剛交班走出稽查組辦公室,臂上的袖標還沒摘下,就看見秦京茹挎著個小布包,怯生生地站在客運段大門對麵的胡同口張望。
她看見陳鋒出來,眼睛一亮,小跑著過來。
“陳…陳鋒同誌!”秦京茹臉有點紅,聲音細細的,“那天…謝謝你提醒我!”
“舉手之勞。”陳鋒點點頭。
【姐讓我來道謝…還給了兩毛錢買糖…】秦京茹的心聲透著樸實的感激。
“我姐說…請你以後多關照…”秦京茹說著,飛快地把一個用手帕包著的小紙包塞到陳鋒手裡,轉身就跑,辮子在腦後一甩一甩。
陳鋒攤開手帕,裡麵包著兩顆廉價的水果硬糖,還有一張卷著的兩毛錢紙幣。
搖搖頭,把糖揣兜裡,錢仔細收好。
剛走進南鑼鼓巷,六米範圍的“耳朵”就捕捉到幾個聚在院門口納涼大媽的心聲碎片:
【…聽說在段裡當官了…稽查組呢…】
【…閻老西昨天喝多了,在院裡嚷嚷…說陳鋒在段裡有硬背景…不然升不了那麼快…】
【…有背景?怪不得敢那麼橫…】
背景?陳鋒腳步沒停。
閻埠貴這老小子,截胡不成,改潑臟水了?這招夠陰損,尤其是在講究出身的年代。
剛進前院,就看見閻埠貴正唾沫橫飛地跟一個穿著軋鋼廠工裝的中年男人說話,閻解成蔫頭耷腦地站在一邊。
“李乾事!您放心!我閻埠貴在四九城混了半輩子,關係網厚著呢!這次是意外!下次!下次一定給您找個好的!”閻埠貴拍著胸脯,小眼睛卻瞟見走進來的陳鋒,聲音立刻低了八度。
【瘟神回來了…】閻埠貴心裡暗罵。
【這老閻…辦事不靠譜…】李乾事臉上掛著客套的笑,心裡卻不耐煩。
李乾事也看到了陳鋒臂上的紅袖標,眼神閃過一絲詫異,但沒多問,對閻埠貴敷衍兩句就走了。
閻埠貴這才轉向陳鋒,臉上擠出乾笑:“小陳…下班了?稽查組…威風啊!”他刻意提高了點音量,像是說給院裡人聽。
【哼!狐假虎威!】閻埠貴心裡鄙夷。
“三大爺。”陳鋒應了一聲,目光掃過閻埠貴,“您路子廣,消息也靈通。聽說我在段裡有背景?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您給指條明路?”
閻埠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被掐住了脖子,支吾著:“啊?這…這誰瞎傳的?我可沒說過!沒有的事!”
【他怎麼知道?!】閻埠貴心裡一驚,眼神躲閃。
陳鋒沒再理他,拎著包往後院走,閻埠貴看著他的背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回到小屋,陳鋒剛放下東西,門就被敲響了,是易中海,臉上帶著點憂心忡忡。
“小陳啊,”易中海壓低聲音,“院裡…有點風言風語,說你…在段裡有什麼門路?這影響不好啊!咱們工人階級,最講究根正苗紅,靠本事吃飯!這種話傳出去…”
【得讓他澄清!不然連累院裡名聲…也顯得我這個大爺沒管好…】易中海的心聲核心還是他的權威和院裡“名聲”。
“一大爺,”陳鋒打斷他,語氣平靜,“我有沒有門路,段領導最清楚。三等功是抓破壞分子拿的,稽查組是李車長和段長看表現調的。至於風言風語…”頓了頓,陳鋒目光意有所指地掃向前院方向,“誰傳的,誰心裡清楚。清者自清。”
易中海被噎得夠嗆,準備好的“勸誡”全憋了回去,訕訕道:“那是…那是…不過,還是要注意影響…”
“嗯,知道了。”陳鋒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