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用了,秦嵐。”何凱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聲音努力維持著平靜,“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是想在清江基層乾一乾,靠自己的本事,踏實。”
秦嵐看著他眼中那份固執的倔強,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那好吧,你自己多保重,如果……如果以後有需要,任何時候,告訴我,好嗎?”
兩人在大院裡沉默地轉悠了近兩小時,直到秦母打電話催他們回去。
剛推著秦嵐進門,何凱的目光就瞬間凝固在客廳的沙發上。
金成赫然坐在那裡。
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
臉上帶著一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恰到好處的矜持微笑。
他手裡端著一杯保姆剛奉上的熱茶,姿態閒適的如同在自己家。
金成的目光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這個人。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秦嵐身上,臉上瞬間堆起比剛才更“真誠”幾分的熱切笑容。
“小嵐!回來了?”金成的聲音刻意放得溫柔又帶著熟稔,“氣色看著好多了!這恢複速度真不錯,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健步如飛了!”
他站起身,目光卻始終黏在秦嵐臉上,對秦嵐身後推著輪椅的可開視而不見。
秦嵐的反應卻很平淡,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嗯,還好。”
她微微側頭示意何凱,“何凱,麻煩你了。”
這句介紹,才讓金成的目光仿佛剛“發現”何凱的存在。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換上了一副審視的、帶著明顯優越感的表情。
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喲,這不是何凱同誌嗎?”金成的聲音拖長了調子,帶著一絲刻意的驚訝和居高臨下的意味,“真是稀客啊。怎麼,專程來看你的‘領導’?”
何凱胸腔裡一股火氣直往上撞,但他強壓下去,不卑不亢地回應:“金科長言重了,秦嵐是我的同事和朋友,她受傷了,我來看看是人之常情,倒是金科長,省政府辦公廳日理萬機,今天怎麼有空‘蒞臨’秦書記家了?”
金成被何凱這不軟不硬的釘子噎了一下,臉上那點矜持的笑容有點掛不住。
他還沒想好怎麼反擊,秦嵐已經開口打圓場,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煩,“金成,我說過不用特意來看我。你們政府辦也忙,心意領了。”
“這不是周末嘛,”金成迅速調整表情,笑容重新變得“自然”,他轉向剛從廚房出來的秦母,“阿姨,您說巧不巧,我正好在街上遇到您,這不就順道一起過來看看小嵐,也看看您和秦書記。”
秦母笑了笑,招呼了一聲就又回廚房忙活去了。
客廳裡隻剩下秦嵐、何凱和金成三人,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而緊張。
金成在秦嵐那裡碰了個軟釘子,又被何凱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句,心頭的不爽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他重新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身體微微後仰,用一種審視下級、指點江山的姿態看向何凱。
“何凱啊,在紀委工作,感覺怎麼樣啊?聽說你最近還主持一個科室的工作?嗬嗬,基層紀委,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好好乾。”
“工作而已,在哪裡都是為人民服務。”何凱語氣平淡,不想接他的茬。
“哦?心態不錯嘛。”金成眉毛一挑,話鋒陡然變得銳利,“是不是……想進步啊?”
“金科長說笑了,”何凱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讓,“難道金科長不想進步?不想為黨和人民做更大的貢獻?”
“你!”金成臉色一沉,他顯然沒料到何凱敢這麼直接地頂撞他。
他放下二郎腿,身體前傾,聲音也冷了下來:“何凱同誌,注意你的態度!我怎麼說也是省政府辦公廳的正科級領導,你說話就這麼沒大沒小?”
“我說話一向就事論事,態度取決於對方的言行。”
何凱頓了頓,語氣依舊平靜,“如果金科長覺得我態度有問題,那還請金科長……多多包涵!”
“包涵?何凱同誌,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包涵你的!”
秦嵐看著金成這副小人得誌、咄咄逼人的嘴臉,眉頭緊緊蹙起,心中湧起強烈的不適。
她剛想開口阻止,金成的語氣瞬間切換成一種親昵,“小嵐啊,你安心養傷,等你回去上班,放心,我會向組織上建議,你這次因公負傷,功勞不小,提個副處那是順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