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田鬆了口氣，趕緊補充：“警官，其實就是個誤會。我們私下聊聊就能解決，真不用麻煩您……”
“你說不麻煩就不麻煩了？”女警再次打斷他，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神裡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我就在這兒看著你們‘聊’。說吧！”
雷雨田被噎得夠嗆，隻好硬著頭皮轉向朱明輝：“你，有什麼要求？”
朱明輝捂著肚子，抬頭狠狠瞪著雷雨田，咬牙切齒：“我特麼想……”那“弄死你”幾個字在女警冰冷的目光下硬生生憋了回去，最終化作一聲不甘的悶哼，“……算了！”
雷雨田懶得理他，又看向莫小雨：“你呢？有什麼要求？”
莫小雨捂著臉，紅腫的指印清晰可見。
她看了一眼蜷縮在地、眼神怨毒的朱明輝，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隻是絕望地搖了搖頭，淚水無聲滑落。
“警官，您看，都沒要求了。問題解決了，我們可以走了吧？”雷雨田轉向女警，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女警看著雷雨田這副急於擺脫她的樣子，心裡莫名地湧起一股無名火。
這家夥怎麼回事？彆的男人見了她都恨不得多待會兒，他倒好，次次都像躲瘟神。
難道自己這身製服和這張臉，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這念頭讓她自己都覺得荒謬，但語氣卻更衝了：“他們可以走。你，不行！”
“為……為什麼？！”雷雨田脖子又梗了起來，“我犯哪門子法了？”
“犯法？”女警冷笑一聲，上前一步，目光極具壓迫感，“我現在合理懷疑你有嚴重暴力傾向，對公共安全構成潛在威脅，跟我走一趟。”
這理由牽強得近乎離譜，但她偏偏說得理直氣壯，義正詞嚴。
周圍看熱鬨的食客聞言，下意識地齊刷刷後退一步，看向雷雨田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和驚恐。
隻有莫小雨，不僅沒退，反而一步上前，擋在雷雨田和女警之間，焦急地解釋：“警官，不是這樣的。雷先生是為了阻止我男朋友打我、打他才被迫還手的。他就踢了一腳，之後就再也沒動過手。他沒有暴力傾向，您真的錯怪好人了！”
女警銳利的目光落在莫小雨臉上，帶著審視和一絲不解。
這女孩，在自己男朋友麵前，為何如此拚命維護這個“撬牆角”的男人？她難道不知道他有女朋友？還是說……這家夥手段真這麼高？
“爛婊子！”
地上的朱明輝聽到莫小雨還在為雷雨田說話，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掙紮著站起來，捂著肚子指著莫小雨破口大罵：“還他媽說沒什麼？！沒什麼你像條母狗一樣護著他？！‘就踢了一腳’？你他媽是嫌他沒踢死我嗎？！他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啊？！好！莫小雨！你等著！總有一天老子讓你後悔！讓你跪著回來求我！”
他扶了扶被打歪的金絲眼鏡，眼神怨毒得像毒蛇，仿佛要將眼前這對“狗男女”生吞活剝。
“呸！”
他狠狠啐了一口，踉蹌著轉身，邊走邊罵，汙言穢語不堪入耳：“裝什麼清純玉女！見錢眼開的爛貨！老子真是瞎了眼，倒了八輩子血黴遇上你這種賤人！”
每一句惡毒的咒罵，都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莫小雨的心。
她沒有反駁，沒有哭喊，隻是怔怔地看著朱明輝扭曲的背影，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人。
那個曾經溫文爾雅、對她嗬護備至、描繪著兩人共同未來的學長……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徹底崩塌了。
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衝刷著臉上的紅腫和心上的傷口。
雷雨田看著莫小雨無聲崩潰的模樣，心頭一陣揪緊。一絲懊悔悄然升起：如果一開始就攔住那一巴掌……
但世上沒有如果。
他此刻唯一的念頭更加堅定：絕不讓自己的女人，遭受如此羞辱和痛苦！
莫小雨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轉身撲進了近在咫尺的女警懷裡，失聲痛哭起來，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恐懼和絕望都哭出來。
女警猝不及防，被撞得微微一晃，隨即身體僵了一下。
低頭看著懷裡顫抖哭泣的女孩，她眼中那點職業性的冰冷終於融化了些許。
猶豫片刻，她伸出手，有些生疏卻還算輕柔地拍著莫小雨的背，低聲安慰：“好了，沒事了……為這種人，不值得……”
過了好一會兒，莫小雨的哭聲才漸漸平息，隻剩下壓抑的抽噎。
女警抬起頭，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雷雨田，聲音恢複了公事公辦的清冷：“走吧。”
雷雨田回過神，知道多說無益，認命地點點頭，飛快地跑去結了賬，然後跟著女警和眼睛紅腫的莫小雨，走向了停在路邊的警車。
警車啟動，平穩地彙入車流。
雷雨田和莫小雨都沉默著，氣氛壓抑。就在兩人以為目的地是派出所時，駕駛座上的女警卻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去哪？”
雷雨田一愣。
莫小雨也怯生生地問：“警官…我們不是去派出所嗎？”
女警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唇角似乎彎了一下：“就你們這點爭風吃醋、雞飛狗跳的破事兒，都往派出所塞，那派出所早被擠爆了。”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認真起來，透著一絲過來人的勸誡：“說真的，姑娘，你那男朋友……嘖，真不怎麼樣。心眼小得像針鼻兒，脾氣暴得像火藥桶，還動手打女人！就你這柔柔弱弱的樣子，真要跟他過下去，以後指不定吃多大苦頭呢！”
這是雷雨田第一次聽到這位冷麵女警用如此“接地氣”的語氣說話，還帶著點笑聲，清脆得像風鈴。本來想讓她靠邊停車的話，也咽了回去。
莫小雨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深深的疲憊：“您說的……我都懂。隻是……他今天吃了這麼大虧，丟了這麼大臉，等他緩過勁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怕他以後會糾纏不清，甚至……做出更極端的事……”
話語裡充滿了對未來深深的憂慮和恐懼。朱明輝那怨毒的眼神，讓她心頭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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