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歎了口氣，語氣沉凝：“你表姨父今早接到高家消息，要送你表妹去應征。說是選上了，就由家族培養，將來為家族聯姻嫁入高門。可你表妹才十五啊！我們實在不忍，就想到了你……婉婉，表姨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我們……也是實在沒了辦法。何況，這對你來說也是一個機會。”
餘舟婉靜靜聽著，心中明鏡似的，自己這是被表姨夫婦當作了頂包的籌碼。一股淡淡的不悅如薄霧般掠過心頭，但當她瞥見表姨眼角那抹難以掩飾的憂慮與惶恐時，那點不快又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
隻是，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高家的手，伸得比她想象中還要快，還要長。
“表姨，”她輕聲開口，聲音卻異常堅定，“我能先見見高家的人嗎？”
表姨見餘舟婉沒有答應下來，反而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但臉上卻滿是為難。她怕餘舟婉壞事。
“表姨，”餘舟婉的聲音柔和卻堅定，“這件事我幫不了您。我男朋友不會同意我去高家。但您有困難，他可以幫忙解決，即便是高家的事也不成問題。”
表姨聞言，眼中不禁燃起希望的火苗，但又迅速黯淡下去。
她上下打量著餘舟婉，苦澀地搖頭：“婉婉，你不懂高家是什麼樣的存在。那是紮根江城百年的武道世家，勢力盤根錯節，連官方都要讓他們三分。你男朋友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與高家抗衡。”
她拉住餘舟婉的手，語氣近乎哀求：“婉婉，如果你願意幫我們，就安安心心地進去接受高家人的考核。若是不願，表姨也不怪你，你走吧。隻怪你表妹命不好，生在這樣的家族，注定身不由己！”
餘舟婉注視著表姨眼中的絕望與無奈，那是一個母親為保護女兒而不得不犧牲他人的掙紮。
這份自私令人心寒，卻又透著幾分可憐。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餘舟婉的目光越過表姨，望向那棟華麗的彆墅。她知道，一旦踏入那道門，就不可避免地要暴露一些東西。
但看著表姨那幾乎要跪下來求她的模樣，她終究還是心軟了。
“好，”餘舟婉終於開口，聲音裡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威嚴，“我會解決好這個問題，保住表妹。但以什麼方式解決，請您不要過問。”
表姨怔住了。她從未在溫婉可人的外甥女身上見過這般氣勢——那是一種內斂而強大的自信，仿佛一切儘在掌握。她不自覺地點頭，竟一時說不出勸阻的話來，隻默默領著餘舟婉走向彆墅。
陽光灑在餘舟婉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光。她步伐從容，神情平靜，仿佛不是去麵對一個大家族的壓力，而是赴一場尋常的茶會。
踏進裝潢奢華的一樓客廳，一股壓抑的氣氛撲麵而來。
沙發上坐著三人，其中一位文雅的中年男子一見她們進來，立即起身迎上前來。
“婉婉，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他強扯出笑容，聲音卻掩飾不住緊張，“這兩位是我們高家本家的貴客，請你來就是想讓他們見見你。”
餘舟婉的目光掠過表姨父，直接落在沙發上坐著的兩人身上。當她的視線與那個瘦高青年相遇時，她微微一怔——那晚在望江樓的大廳裡，她見過這張麵孔。
“表姨父，”餘舟婉開門見山，聲音清冷如泉，“剛才表姨已經和我說了情況。但我已有男友，不可能去高家應征。既然我進來了，就會把這件事解決好，請您放心。”
那一男一女原本已被餘舟婉的容貌氣質所驚豔，正暗自驚歎江城竟藏著如此絕色。但聽她這麼一說，那女人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刀般射向餘舟婉。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女人聲音尖利，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高家的事是你說解決就解決的？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高家，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餘舟婉不怒反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高家的事本與我無關，我也不是高家人，你強迫不了我。但事關我表姨和表妹，我就不得不管了。你們回去告訴高興平，我表妹不會參加高家的應征。若他有異議，讓他直接來找我。”
“放肆！”女人勃然大怒，臉色鐵青，“我們高家家主的名諱豈是你一個黃毛丫頭能直呼的？”
餘舟婉平靜地注視著對方，那目光澄澈卻銳利，看得女人心裡發虛，臉色變幻不定。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知道高家家主的名字？關鍵是，還說得如此隨意自然？
表姨夫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既驚訝於餘舟婉如何得知高家家主的名字，更震驚於她敢如此大膽地直呼其名。
這一刻，他們才恍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他們以為再熟悉不過的外甥女，似乎藏著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餘舟婉不想多做口舌之爭，於是不再理會眼前女人的怒視，轉而將目光投向那個瘦高青年。
她的語氣平靜，卻字字千鈞：“黃家的下場，你那晚是親眼所見，不必我多說。高家要做什麼我不過問，但若敢動我表姨一家，逼迫他們做違心的事，黃家就是前車之鑒！”
青年臉色驟變，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你那晚在望江樓？可我為什麼沒見過你？”
他腦海中飛速回放著那晚望江樓上的場景。大廳中人數有限，大多是四大家族及其附庸勢力的人，他幾乎全都認識。更何況是如此絕色的女子，若在場絕無可能不被注意。
除非......
一個驚人的猜測浮現在他腦海中。他想起那三位陪伴在田雨宗師身旁、麵遮輕紗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全貌，但那身形氣質......
難道她是......宗師夫人？
這個念頭讓青年頓時冷汗涔涔，不敢再往下想。他再次仔細打量餘舟婉，越看越覺得與記憶中那抹身影重合。
餘舟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隻是淡淡地補充道：“知道得多未必活得久，切記慎言。話我已經說過了，若是不信，你們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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