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丹開花紅豔豔……你沒聽過?”
武陽一臉恍然,隨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心裡越發對周景明佩服起來,就在阿依娜旅社門口看似和彭援朝一陣胡亂的“東拉西扯”,實則是將彭援朝拿捏得穩穩的。
彭援朝非但沒有氣惱,反而跟周景明的關係拉近了不少,像是處了多年的老友,都能彼此開玩笑了。
三人一起進了旅館,到彭援朝給隊伍裡的人安排的兩個房間裡看了下,周景明簡單問了下這些人的情況。
除了最先入隊的徐有良,新來的六人,有兩個來自駱越馬山縣,三個來自豫州,還有一個是金城的,都說是在家種地,日子混不走了,沒錢娶媳婦,聽人說淘金能發財,這才來到北疆。
事實上,不管是淘金新手還是淘金老客,每個人心裡邊都有自己的盤算,想要憑借幾句問話,就來決定是否吸納進入隊伍,顯然是不明智的,畢竟,彼此間都不認識。
除非來自一個地方,知根知底。
淘金是一項很枯燥的體力活,大多時候,選人最基本的要求就隻是身強力壯,舍得出力氣,聽話就行了。
至於為人,還得等到進山真正開始淘金,從接下來的相處和做人做事上來看,覺得不合適的,踢出去就行了。
彭援朝挑選的這幾人,都是些二三十歲的青壯,正是出力的年紀。
見周景明沒有多說什麼,彭援朝從懷裡掏出張早準備好的信簽紙,遞給周景明:“你看看,我寫的協議,有沒有需要改動或補充的?”
進山淘金,不是口頭上隨便說說就行,也是有一紙協議的,儘管在周景明看來,這一紙協議並沒有多大約束力,但好歹也是個依據,是定下的規矩。
他接過協議看了看,上麵歪歪扭扭的字體如蓬頭垢麵的醉漢,費勁地掃了一遍,無外乎說明金砂分配方式,要求團結一心,以及出現背叛、偷盜、惹是生非等事情時的處理法子,跟彆的淘金隊伍的協議差不多。
“沒什麼問題!”
周景明將協議遞給其他人:“大家都傳著看一看。”
來淘金的青年,有幾個不識字,最後協議回到彭援朝手中,他將內容一字一頓地念了一遍,掃視了幾人一眼:“你們都聽清楚沒有?”
幾人紛紛點頭說:“聽清楚了!”
彭援朝拿出一盒印泥,撬開蓋子:“聽清楚了就行,有什麼疑問,趕緊說。沒有疑問,就在上麵按手印,手印一按,就代表你們認同裡邊定下的規矩,要是違規,彆怪我心狠手辣。”
周景明率先在上麵按了自己的手印,跟著是武陽,接下來是幾個新手。
到了那個來自金城的淘金新手時,他顯得有些猶豫:“協議裡邊說私藏金砂、偷盜之類的,動不動就打斷腿、剁手,驅逐出隊伍,會不會太嚴重了些?”
“嚴重嗎?”
彭援朝看著他輕笑:“大家進入深山野嶺淘金,那賺的是血汗錢,甚至有可能搭上性命,私藏金砂,偷盜彆人的金砂,這能容忍?
都是為了進山發財,有一句話說得好: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私藏金砂、偷盜、惹事生非都是壞人財路的事兒,能讓你好過?
沒有要命,隻是斷腿、剁手,驅逐出隊伍,已經很仁慈了。”
他頓了一下,笑嗬嗬地看著那金城人:“我聽你這意思,你有這方麵想法?”
那人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彭援朝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收斂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沒有?心裡邊沒鬼,你會覺得這樣的處罰嚴重……滾蛋,我這隊伍不要你!”
他突然的暴喝,將那金城人嚇了一跳,連忙解釋:“我就聽著覺得發怵,隨口說說,我真沒有這樣的想法,彆趕我呀!”
“滾!”
彭援朝又一聲不容置疑的暴喝。
那人看著怒目圓瞪的彭援朝,再看看默不作聲的周景明等人,不敢再多說什麼,提著自己的行囊,鐵青著臉匆匆離開旅社房間。
彭援朝接著又看向剩餘的幾人:“有一句話你們應該聽說過:合則兩利,鬥則兩敗,進了隊伍,那就是一個整體,想要發財,就得團結,咱們不惹事兒,也絕不怕事兒,都把自己的小心思給收起來,到時候要是被發現有貓膩,彆怪我不客氣!”
幾個新手相互看看,都表示願意留下來。
隻是武陽插了句嘴:“現在人少了一個,還得再招?”
“少就少唄,在這邊,最不缺的就是人,你們今天沒在,不然就會看到,想要入隊的,我最起碼也拒絕了二三十個。”
彭援朝對武陽就要溫和得多:“我隨便出去一趟,就能拉幾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