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砂是淘不完的,同一個礦點,被翻淘過數次,依然能掏出金子來。
山裡冰雪融化或是下大雨,都容易漲水,也正是因此,隻要源頭的岩金沒有被采挖殆儘,總有風化後散落的金砂被激流裹挾著,在河道那些彎拐多或是平緩的地方淤積。
因此,同一個地方,總能淘到金子,隻是多少的區彆而已。
周景明領著彭援朝,順著這條兩岸河灘邊雜草叢生的河道深入十來裡地。
一路上,彎彎曲曲的河道,將山地邊緣分割成一個個犬牙交錯的小半島。
周景明在其中一個長了小片樺樹的不起眼半島上站定,他很慶幸,這個記憶中的小半島,還沒有被人發現下麵藏著的富礦。
他裝裝樣子,四下張望一陣,又接過彭援朝提著的短柄小鎬,轉著在幾塊礫石上敲敲打打,弄得叮當作響,回頭衝著彭援朝咧嘴笑笑:“彭哥,咱們就選這了,是個富礦!”
“富礦?”
彭援朝掃視著小半島,上麵也有工具遺落,有不少坑坑窪窪,一看就知道,曾有不止一波人在這小半島上驗過沙。
不過,小半島及周圍並沒有地窩子,足以說明,那些先到這小半島上的人,並沒有在這裡尋到金子,或者,尋到了,但對品位並不滿意。
也正是因此,彭援朝再次變得疑惑:“兄弟,你確定就選這兒?這地兒,彆人到過,應該都看不上眼。”
“那是因為他們挖得不夠深!看到後邊的山體沒有,明顯能看出來,長樹的地方,曾是多年前山體滑坡的地兒,大量泥沙將這裡埋住了。”
周景明在小半島上轉了一圈,選了其中一個挖了有近三尺深的沙坑:“往下麵再挖三尺,淘一下你就知道了!”
“行,聽你的!”
彭援朝當即跳進坑裡,揮動短柄小鎬在坑裡掏挖,將裡麵掏出的卵石、泥沙,用手將它們給捧出來扔在小坑邊上。
周景明則是淡定地在小坑邊選了個光滑的大卵石坐著,卷了支莫合煙,自顧自地抽著。
往深處鑿挖三尺,雖然下麵被凍住,挖掘費勁,但挖的坑小,還是要不了多長時間。
在周景明抽完煙的時候,彭援朝已經往下撅挖了一尺深的樣子,他把裡邊大點的卵石清理掉,又將底部的泥沙掏挖出一些來,正在用金鬥子裝泥沙,河道下遊忽然傳來說話聲。
周景明和彭援朝不由站起身來,朝著下遊看去。
隻見一行八人,從河道對麵的彎拐處走出,一個個大包小包,背著不少東西,還推著輛裝滿東西的架子車。
不用說,到這種地方來的,肯定是來淘金的。
他們看到周景明和彭援朝,也是微微愣了下,停下腳步,朝著兩人張望了一會兒,才又悶頭繼續順著河灘往上遊走,不再像之前那樣有說有笑。
淘金隊伍中,除非有熟識的人,不然都會保持相當的警惕,不會輕易打招呼,有時候,太熱情了,也不是好事兒。
周景明是這輩子第一次來河穀淘金,上輩子也沒見過這些人,彭援朝之前是在西海混跡,在阿勒泰這邊認識的人也少,沒有認識的,所以,兩人都保持著緘默。
就這麼地,雙方就此錯過。
隻是,讓周景明和彭援朝都沒想到的是,這隊伍就在上遊的百來米處的小半島上停了下來,放下行李,開始在那裡砍柴、搭灶,對著周圍指指點點。
看樣子,那個小半島就是他們選定的地方。
“早知道,咱們應該去他們那地兒!”
彭援朝滿臉遺憾:“他們之前又沒有人在那兒守著,咱們去占了位置,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踩點的目的,一是為了找到礦脈,二是留人在選好的地方守著占位,防止被後來者占了地盤。
“你也是老淘金客了,不覺得自己想多了?”
周景明淡笑一聲:“人家隊伍都拉到了,怎麼可能沒人守著,咱們要是到那地兒,怕是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有人來攆了!”
果然,沒多長時間,那小半島後邊的爬山鬆林子裡,快速下來兩人,都背著獵槍,其中一個還提著隻野兔。
彭援朝見狀,不由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