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桶積雪被提到火堆邊,借著火力融化,最終得到一淺桶水。
儘管裡邊還是有不少雜草枯葉,但好歹能透水見底,比起河裡的渾水好太多,也更容易被接受。
水倒入銻鍋燒開,眾人就著熱水,撕扯著饢填飽肚子,開始拉來架子車,往上麵裝量最大的米麵、清油、茶磚等東西。
東西裝好後,架子車被彭援朝安排給之前吵得差不多打起來的三個豫州人和兩個駱越人負責推拉,有意讓他們進一步磨合。
至於鋼釺、十字鎬、毛氈、塑料布等東西,則是剩下的五人分背,動身趕路。
沒了拖拉機,才知道行進的艱難。
腳下的路已經不能稱之為路,一邊是山坡,一邊是急流,架子車隻能在河漫灘上艱難行走。
周景明和彭援朝在前領路,武陽、徐有良和那個名叫孫成貴的阮湘人跟在架子車後麵。
負責架子車的五個人,輪流在前邊拉車控製方向,剩下的幾個在後邊推,地上全是卵石和泥沙,架子車吃力又重,推一步走一步,輪子時常還會陷在泥沙或是小水坑裡,背東西的人又得將東西放下,幫忙去推。
就這樣,時間很快到了中午,一個個累得不行,腦子裡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了。
彭援朝一讓眾人歇腳,各自立馬把手頭的東西扔掉,癱坐在地上粗喘。
等到喘勻了氣,有人口渴難耐,才不管河水臟不臟,直接跑到河邊,趴下衝著就算是讓牲口喝,牲口都得想想的渾水,就是一通牛飲。
這種時候,沒有人會嫌棄了,就連周景明也到河邊掬水喝了一些,感覺一股子腥味,還混雜著些泥沙。
啃了一些乾糧後,繼續上路搬運物資,一點一點地往前蹭。
就這麼走走歇歇,一直走到臨近天黑,沿途已經看到幾個淘金的隊伍,還是相互審視著,警惕著。
周景明也在看,發現隊伍比踩點的時候多了幾個,但還是沒碰到“熟人”。
“攏火燒水,吃飽肚子,抓緊時間睡覺!”
彭援朝放下背著的東西後,吩咐了一句,自己先往坡上走,去爬山鬆林子裡撿拾柴火。
其餘人,包括周景明都沒閒著,該撿柴的撿柴,該提積雪化水的提積雪。
等到火攏著,煮了大米,配著帶進山裡的鹹菜吃飽肚子,喝足了溫開水,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下午的時候,天空再次變得灰蒙蒙,此時看不到星星、月亮,到處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聽著呼呼的北風,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會下雨還是下雪。
但現在,除了把火燒旺點,就隻有祈禱什麼都彆下,不然更遭罪。
吃飽後,周景明熬了玉米麵糊喂了狗,在火堆邊攤開自己的被褥,裹著就睡,金旺衝著周景明嗅嗅,在他旁邊靠著趴下。
武陽有樣學樣,也在周景明旁邊裹了被子躺下。
其餘幾個新手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出聲詢問:“這漫天野地,沒遮沒攔的,怎麼睡啊?”
彭援朝搖頭歎氣:“怎麼就你們事兒多,睡個覺還用老子教你們?沒看到周兄弟是怎麼睡的?人家一個勘探技術員,實實在在的知識分子都沒說什麼……就你們嬌貴?”
他說著找了塊石頭當枕頭,抽出被子往身上一卷,在邊上一歪,閉上眼睛。
周景明腦袋從被子裡探出來:“北疆氣候比較乾燥,所以多沙漠戈壁和草坡,彆看著現在山上到處是積雪,有雪水融化淌下來,但其實土裡邊沒什麼水份,睡覺啥的,也不用墊褥子,直接躺在地上也不覺得潮濕。
有火堆在一旁取暖,腦袋往被子裡一捂,憑借自身的體溫和呼出的熱氣,在這野地裡過夜,溫度足夠了。
你們要是覺得咯得受不了,自己打著電筒,去弄點爬山鬆枝條啥的墊一下。
晚上下雨、下雪也沒啥大問題,把帶來的塑料布鋪開往身上一蓋就好了。
還有,大家可以挨著點睡覺,暖和一點。累了一天了,抓緊時間睡吧。”
頓了一下,他接著叫了一聲:“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