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將龍城大學染成了一片溫暖的金橙色。陳秋銘吃過簡單的晚飯,信步走出食堂樓,打算去沁橋那邊散散步,吹吹晚風,消解一日工作的疲乏。
他沿著熟悉的林蔭道緩步而行,路過西區體育場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旁邊的看台,兩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靳皓和博川,他們並排坐在看台中間的位置,似乎正悠閒地聊著什麼,目光望著體育場內的某個方向。
陳秋銘腳步一轉,朝著看台走去。走近了,能聽到他們斷斷續續的談笑聲。
“靳皓,博川。”陳秋銘出聲招呼。
兩人聞聲回頭,見是陳秋銘,立刻站起身,略顯恭敬地問好:“陳老師!”
“坐,坐。”陳秋銘笑著擺擺手,很自然地在兩人中間的空位坐了下來,“吃過飯了?在這看風景呢?”
靳皓點點頭,指著體育場:“吃過了老師。沒啥事,在這看看光景,挺放鬆的。”
博川在一旁補充道:“嗯,這兒視野好,啥都能看見。”
這時,體育場一側傳來一陣不算悅耳的樂器演奏聲。陳秋銘循聲望去,隻見一支約莫十幾人的隊伍,手裡拿著小號、長笛、單簧管等各式銅管木管樂器,正在一位指揮模樣同學的帶領下練習著。但顯然技藝生疏,吹奏出的旋律磕磕絆絆,時而跑調,時而中斷,引得附近零星幾個散步的同學側目。
博川指著那邊,語氣帶著點年輕人特有的挑剔和不屑:“老師您看,書法係的這個破樂團,練了得有個把月了吧?還是這水平,吹得跟那啥似的...難聽死了。我感覺我上去瞎吹都比他們強點。”
陳秋銘聞言笑了笑,語氣寬容:“畢竟是業餘愛好嘛,又不是專業學這個的。重在參與和體驗,能堅持練習就值得鼓勵了。”
正說著,那邊的練習似乎告一段落。隻見指揮做了個手勢,樂團的成員們迅速集合列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隨即,一陣雖然不算完美但足夠莊重的國歌前奏響了起來。
靳皓一副了然的樣子,對陳秋銘說:“他們每天練習結束前,都要正式演奏一遍國歌,然後才解散。我們都碰上好幾回了。”
他的話音剛落,身邊的陳秋銘卻突然神色一肅,說了聲“起立”,隨即站起身,麵朝樂團演奏的方向,身體站得筆直,行著標準的注目禮。
靳皓和博川明顯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沒完全反應過來。但看到陳老師如此鄭重其事,兩人也趕緊收斂了臉上的隨意,學著陳秋銘的樣子,迅速站起身,挺直腰板,目光莊重地望向遠方演奏國歌的同學們。
雖然演奏水平有限,但那熟悉的旋律在傍晚的空中回蕩,依然自帶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陳秋銘才緩緩收回目光,示意兩個學生坐下。
博川坐下後,忍不住小聲感歎了一句:“陳老師...您這麼講究啊?”
陳秋銘的表情恢複平和,但語氣卻很認真:“這不是講究。這是基本的禮儀和尊重。國歌代表著國家,無論何時何地,隻要聽到奏響國歌,看到升起國旗,我們就應該自覺起立,行注目禮。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不能忘。”
靳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白了,老師。以後我們也記住了。”
這時,書法係樂團收拾樂器,從看台下方的小門離開了。體育場的另一側卻逐漸熱鬨起來。一群人正在那裡布置場地,拉電線,調試音響和燈光,還有人搬來了一些高腳凳。
陳秋銘指著那邊問:“那些人在忙活什麼?也是什麼活動?”
博川立刻來了精神,解釋道:“那是地理係流行音樂社團搞的一個活動,好像叫什麼‘草地音樂節’,其實就是個小型的露天唱歌晚會。我們就是聽說今晚有這個,才特意過來占位置的。”
很快,那片區域周圍就坐滿了學生,大家三五成群,說說笑笑,氣氛輕鬆熱烈。
靳皓看著人群,頗有經驗地對陳秋銘說:“老師您看,這些基本上都是地理係的學生。”
陳秋銘有些好奇:“哦?你怎麼看出來的?”
靳皓和博川相視一笑,帶著點小得意。靳皓說:“我和博川沒事就愛在各個區的體育場溜達,觀察各個係的學生。看多了就有經驗了。從穿著風格、氣質感覺,甚至走路姿勢,大概就能猜出是哪個生活區的,再細看,八九不離十能猜到是哪個係的。地理係的學生吧,普遍打扮得更...更‘戶外’一點?或者說更隨意自然一點?”
陳秋銘被逗樂了,讚許道:“厲害啊你們倆,都快成校園人類行為學觀察家了。”
很快,地理係的活動開始了。幾個背著吉他、拿著麥克風的同學輪流上台表演,有的彈唱民謠,有的翻唱流行歌曲,雖然水平參差不齊,但台下本係的同學們非常捧場,不時跟著合唱、鼓掌、叫好,氣氛很是熱烈。
陳秋銘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他注意到台下人群中,一個手裡揮舞著熒光棒、跟著節奏搖擺的男生側影有點眼熟。“哎,那個拿熒光棒的男生,我看著怎麼像是咱們班的梁薄啊?”
博川眯著眼仔細看了看:“喲,還真是梁薄!”
陳秋銘有些意外:“梁薄?他怎麼跑來參加地理係的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