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秘境小世界
趙安的靴底在乾裂的土路上蹭出細碎的聲響。
他蹲下身，手指撫過路麵一道半寸深的溝壑。那痕跡邊緣光滑，像是被巨力硬生生碾出來的，溝壑裡還沾著幾星墨綠色的粘液，散發著淡淡的腥氣。
“這是……妖族的痕跡？”
招娣湊過來，鼻尖微微抽動。
她腰間的骨刀已經換了柄新的，是從烏桓人那裡繳獲的骨刀，此刻刀鞘上還沾著半個月前的血痂。
趙安沒有回答。
他抬頭望向東方，天際線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籠罩，按理說這個時節的海濱應該能看到鷗鳥盤旋，可他們走了整整十日，彆說船隻，連一絲鹹腥的海風都沒嗅到。
往南走更奇怪。
記憶裡斷雲嶺以南本該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可眼下放眼望去，竟是一片平坦的荒原，隻有幾株不合時宜的巨鬆拔地而起，樹乾粗得要三人合抱，樹冠直插雲霄，仿佛能捅破天幕。
“不對勁。”李鐵牛甕聲甕氣地開口，他赤裸的胳膊上纏著翠娘新換的布條，傷口在基因強化液的作用下已經結痂，
“俺老家的槐樹三年才長一指粗，你瞅那棵破鬆樹——”
他指著遠處一株巨鬆，樹乾上還留著他們三天前做的標記，此刻那道刻痕已經被新長出的樹肉包裹了大半。
“這他娘的是在竄著個兒長！”
翠娘抱著小石頭，蹲在一處背風的土坡後。她從包裹裡摸出最後半塊肉乾，小心翼翼地撕成碎末喂給孩子，聲音發顫：“趙小哥，咱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小石頭的臉頰比在礦洞時豐潤了些，五階的實力讓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怯懦，此刻正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地上一隻爬過的甲蟲。
那蟲子通體赤紅，背甲上生著三隻複眼，見了人也不躲，反倒張開顎齒發出細微的嘶鳴。
趙安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塵土。
係統麵板在他視網膜上一閃而過，除了顯示眾人的狀態，還多了一行模糊的提示：【空間坐標紊亂，檢測到高強度能量場乾擾】
“不是走錯路。”
趙安的聲音沉了下來，“是這世道……變得太快了。”
他想起阿骨說過的長白山雪怪，想起礦洞裡那隻八階鹿妖，再看看眼前這違背常理的草木生長速度，一個荒謬卻又不得不信的念頭浮上心頭——這片土地正在發生某種可怕的蛻變，或許用不了多久，所謂的“搬山填海”就不再是傳說。
“找個山坳紮營。”
趙安做出決定，“先建個落腳的地方，再想辦法找其他人打聽情況。”
李鐵牛應聲扛起包裹，翠娘牽著小石頭跟上，招娣則握緊彎刀走在隊伍側翼。
液態金屬機器人化作銀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在四周警戒。
幾人六階的氣息讓荒原上的低階妖獸不敢靠近。
三天後，他們在一處被巨樹環繞的山坳裡搭起了木屋。
李鐵牛的力氣在六階實力加持下變得恐怖，他硬生生將幾株合抱粗的巨鬆砍倒，用藤蔓捆紮成梁柱，翠娘和招娣則用枯草和泥土糊住縫隙，小石頭在一旁幫忙遞工具，偶爾追著幾隻色彩斑斕的飛蟲和鳥跑遠，又被招娣笑著喊回來。
趙安則帶著機器人勘察地形。
他發現這片區域的植物不僅長得快，還帶著明顯的妖化特征。
一株普通的酸棗樹結出的果實泛著幽藍的光，係統檢測顯示含有微弱的靈力；溪邊的蘆葦能自動纏繞靠近的生物，根須裡甚至能擠出帶著麻痹性的汁液。
“趙大哥，你看這個！”
招娣的聲音從山坳另一側傳來。
趙安快步趕過去，隻見招娣蹲在一塊岩石旁，手裡捏著半塊巴掌大的晶體，那東西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正是他們苦苦尋找的靈石。
“這石頭嵌在石縫裡，我掰了半天才弄下來。”招娣的眼睛亮晶晶的，“周圍好像還有不少！”
趙安心中一動，正要讓機器人擴大搜索範圍，卻見李鐵牛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裡拎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兔子。那兔子長著三隻耳朵，後腿粗壯如牛蹄，正是一隻二階妖兔。
“俺剛在那邊林子邊緣抓的。”
李鐵牛把兔子扔在地上，用腳踩著它的脊背，這畜生跑得比馬都快。
他的話沒說完，突然指向遠處：“你們看那片霧！”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西北方向的密林上方，不知何時升起了一片濃得化不開的白霧。那霧氣呈現出詭異的灰黑色，邊緣處翻滾著，像是有生命般緩慢擴張，周圍的陽光都被吞噬了大半。
更奇怪的是，霧氣範圍內的樹木一動不動，連葉子都不曾晃動，與周圍隨風搖曳的草木形成鮮明對比。
“那林子……俺昨天還去打過獵，根本沒霧。”李鐵牛撓了撓頭，“邪門得很。”
趙安的目光在霧靄上停留了片刻，係統麵板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高強度空間波動】
“秘境？”
趙安內心嘀咕著。
小說裡小世界，裡麵藏著天材地寶，但也布滿了危險。沒想到竟然真的能遇上。
“去看看。”
趙安做出決定。
靈石礦固然重要，但眼下更迫切的是弄清楚這個世界的變化。如果那片霧真是秘境，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李鐵牛將妖兔捆在樹乾上，
翠娘把小石頭背在背上，
招娣檢查了彎刀的鋒利度，機器人後麵護住隊伍的四周。
越是靠近那片霧靄，空氣就越發陰冷。
百米外還能聽到蟲鳴鳥叫，走到五十步時，周遭突然變得死寂，連風聲都消失了。
霧氣像是有實質般。
“趙大哥……”招娣的聲音有些發緊。
趙安按住她的肩膀，示意眾人停下。
他讓液態金屬機器人前去查探，那銀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徑直衝進了霧靄之中。
沒有爆炸，沒有慘叫。
機器人就像石沉大海，連一絲漣漪都沒激起。
“進去。”
趙安深吸一口氣，率先邁步走進霧中。
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像是掉進了冰窖。眼前白茫茫一片，能見度不足三尺，耳邊傳來細碎的低語聲，像是無數人在同時呢喃，卻又聽不清具體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