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鬆了口氣,雖說衛鞅變法政策出來兩邊臉皮鐵定要撕破。
但,如今能拖一會還是拖一會吧……
沉默半晌,趙政才悠悠開口:“甘大夫,我突然想到一個故事,不知大夫有興趣聽否?”
甘龍端著茶杯的手不可察得停頓了一下,帶著探究:“先生說吧。”
趙政沉吟,片刻話中有話:“甘大夫可知,大人可知西施沉湖時,範大夫在何處?”
聞言,甘龍一怔,眸底掠過一絲苦澀。
“他啊……駕著一葉扁舟,逍遙於五湖煙波之間了。”
“隻可惜,老夫既非範大夫,也不是文種。”
趙政心下了然,也不再說什麼,杯中茶水一飲而儘,杯子倒扣桌上:“甘大夫,好自為之。”
言儘於此,甘龍不肯放棄,他趙政也就懶得再費口舌了,起身便走。
甘龍看著趙政離去,眼神逐漸有些恍惚,趙政說的是對的,隻可惜這條路,他注定要走到黑……
和甘龍打了有些日子的交道,趙政覺得甘龍並不壞,這才以範蠡和文種的事情勸他急流勇退,不要為變法添堵。
然而甘龍卻不聽。
看來,秦國的變法,終究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
櫟陽宮內,景監和衛鞅折返回來麵見嬴渠梁。
“君上,在下覺得,卸掉先生的實權有些不妥……”
景監忍不住開口,把憋在朝堂上的話倒了出來。
衛鞅緊跟附和:“是啊君上,先生對我有恩,君上這樣要置我於不義啊!”
衛鞅猜到嬴渠梁會給他實權,也猜到他收回贏虔的兵權,卻沒想到給趙政來了一波明升暗降。
“隻怕是,老世族會因此蠱惑先生,來對抗變法啊!”
景監見嬴渠梁不語,急道,“而且……”
“你們兩個胡說什麼?”
嬴渠梁猛地一拍桌子,厲聲打斷景監,目光射向衛鞅沉聲道。
“景監說趙政也就罷了,但你衛鞅莫不是忘了,到底是誰在推動你的變法?”
衛鞅被這一句懟得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還有你,景監。你跟著寡人這麼久了,怎麼腦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笨?”
嬴渠梁又轉向景監,一臉恨鐵不成鋼:“先生對秦國有大恩,你覺得先生若不同意,我豈能如此做過河拆橋之事?”
“寡人不是昔日越王,先生也不是昔日文種和範大夫。”
景監被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來……趙政和君上早就私下串通好了,把所有人都騙了。
“給我滾蛋,看到你們兩個就來氣。”
嬴渠梁原本的好心情被二人徹底攪和沒了。
兩人如蒙大赦,慌忙就要退下。
“等等,明天要是給我弄不出滿意的答卷,你倆都給我滾蛋。”
嬴渠梁叫住二人,冷冷道。
“是……保證君上滿意。”
兩人抹了把汗,飛快退出了大殿。
趙政府上,墨昊盯著趙政房內那一摞草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每一張圖上畫的東西都精妙絕倫,連他們墨家都聞所未聞。
弓弩,機弩,甚至還有耕種用的犁!
“這種犁能做出來嗎?”趙政將其中一張犁的圖紙遞了過去。
墨昊接過草圖仔細端詳片刻,無奈搖頭:“此犁設計過於巧妙天工,如今以墨家的力量怕是也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