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是十三歲的邵初顏,那她現在一定會因為自己的爸爸而傷心迷惘。
是的,她恨過自己的爸爸,在前世的很多年裡,從一開始厭惡不屑的恨,逐漸變成敬而遠之的恨,直到從國際頻道中看到中嶴董事長破產跳樓的新聞......
她和媽媽回國奔喪,一路上手腳發麻,腦子一片空白,隻覺得仿佛被命運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
直到見到父親僵硬的屍體,躺在棺木裡的那一刻,她才感覺到什麼叫錐心的痛——那一刻,天旋地轉!怎麼可能不去在意,這是她的血脈至親,悔意貫穿她的每一根神經!——從此,她沒有爸爸了。
好好的一個四口之家,究竟是為什麼落到這步田地!
邵初顏成年那天,邵音爾淡淡的將當年的事一字一句講給她聽。不為辯解,不為回味,隻是覺得該讓女兒知道這麼多年的怨恨和孤獨,是因為什麼。
當年,趙龍華和邵音爾的確是利益聯姻,難得的是,邵音爾是真的愛上了趙龍華,才會答應嫁給他的。
邵家不會因為利益而犧牲女兒的幸福,那麼趙家呢?也是愛的吧,隻是這愛不那麼純粹。對趙家的人來說,最愛的人永遠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永遠是利益。越是在意那些物質的享受和虛榮,越是自己理應享受特權和尊榮,哪怕是在愛情裡。
對趙龍華來說,男人嘛,總有逢場作戲的時候,但對邵家的千金小姐來說,愛是水晶,是聖潔極致的美好,哪能容得起背叛和汙穢。於是鬨,於是哭,於是得理不饒人。
趙龍華那時年輕,受不得周圍人的指點和挑釁,頭昏腦熱的隨手拿起東西對正鬨離家出走的妻子扔了過去!邵音爾立刻滿頭是血!他這才發現剛才扔的是一個實心的水晶煙灰缸!邵音爾瘋了般撲過來撕咬,趙龍華吃不住痛還了手,兩人扭打起來,渾然不覺身後站著小小的女兒。
纖細柔弱的大家閨秀,哪裡禁得起這樣的陣架,頓時被打的鼻青臉腫,鮮血流滿一地,樣子陰森恐怖!
這一幕,變成了邵初顏長久的夢魘。
邵家夫婦聞訊趕來金城時,看到女兒體無完膚的樣子,怒不可遏!硬是動用了各種關係,逼著趙家離了婚。
於是,一切塵埃落定。
重生以來,邵初顏除了感恩上天,想的最多的就是對趙龍華的態度。
爸爸的確有很多缺點,也做錯過很多事情。
但二十五歲的邵初顏已經不能選擇逃避了,一走了之這條路注定是錯了,錯的離譜!她要留下,學會原諒。
讓爸爸變成那個好爸爸,讓媽媽找回自己的幸福。
該怎樣做,才是最正確的?這一次她錯不起,也絕對不能錯!
不知不覺,她已經在偌大的金城裡走了一個多小時。手表上的時針時間已經指向了二十三點,
宴會應該已經散場。
這座城市很大,卻隻能看到霧蒙蒙的天,邵初顏仰著頭在路邊望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北極星,就像她的心,得不到指引。
忽然,一輛加長林肯在她麵前停下,車窗玻璃慢慢搖下,露出一張促狹的臉,一雙劍眉下略顯細長的眼,鼻梁高挺,眼角微微挑起:“你迷路了?”
邵初顏不語。
車門被阿北從內推開,難得有些關懷而認真的語調:“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阿北身材瘦高,著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裝,顯然是剛換的。
邵初顏想了想,問道:“你不讓我洗衣服了?”
阿北輕笑起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卻被這個笑容襯得更好看了:“我離開前把它放在會場的垃圾箱裡了。”
邵初顏一臉認真:“那我就不負責了!”
阿北聳聳肩,身體略微前傾道:“小丫頭,我不是小氣的人,你不至於因為一件衣服,就不理我了吧?”
邵初顏小臉上露出禮貌的笑,人卻朝後退了半步,手握車門“啪”的一聲從外關上,衝阿北輕輕揮手:“看心情,可惜今天心情不好。”
阿北詫異的張張嘴。
邵初顏敲敲秘書座的玻璃,示意開車。似乎心情不那麼悶了。
回到趙宅時已經有些晚了,但是趙龍華和趙衷遠都還沒有睡。
趙衷遠正蹲在正廳的門檻上生氣,埋怨爸爸不僅不讓姐姐出席生日宴,還把姐姐氣走!
看到邵初顏進門,趙衷遠興奮的從門檻上一躍而起。
“姐你去哪了!急死我了,爸又不準我去找你!”
“隨便走走,你彆擔心。”邵初顏拉著趙衷遠的手道。
趙龍華見邵初顏走過來,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小遠,你先回房去,我和你姐姐有些話說。”
趙衷遠不情不願的看看爸爸,又看看姐姐,見沒人挽留他,隻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坐。”趙龍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邵初顏走了這麼久的路確實有些累了,也不講究的靠著椅子坐下。
趙龍華看著女兒一臉的倔強,笑了起來:“溜得可真快,我把所有保鏢都派出去也沒逮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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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女兒不接口,他決定和女兒好好談一談。
“顏顏,爸爸理解你對改姓的事情有意見,可是你知道爸爸為什麼特彆希望你改姓麼?”
還不是為了爺爺的家產!邵初顏心裡暗道,嘴上卻明知故問。
“為什麼?”
趙龍華示意她:“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