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龍華不禁也濕潤了眼眶,拍拍懷中瘦小的女兒,有些僵硬和生疏的安慰道:“顏顏乖,不哭。”
邵初顏卻哭的更凶,幾乎要嚎啕起來。
這麼哭了不知多久,邵初顏才漸漸冷靜下來,有些尷尬的從趙龍華身前移開,看看爸爸乾淨的白襯衫上全是自己的眼淚鼻涕,不禁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抹抹淚,抬頭看著一臉尷尬而寵溺的父親,笑意在眼底化開。
手術室的紅燈忽然熄滅了,走出來一個著藍色無菌服的大夫。
趙龍華拍拍邵初顏的肩,走向前去:“老黃,怎麼樣?”
被稱為老黃的那名老醫生鬆下口罩,剛要開口,遲疑的看了看旁邊的邵初顏一眼。
趙龍華笑笑:“是初顏,來見過黃院長伯伯。”
邵初顏抹去淚痕,衝黃院長甜甜的笑:“伯伯好。”
黃院長點點頭,笑道:“一轉眼就這麼大了!”說著也不再避諱她,低聲道:“按計劃已經流掉了,我親自做的,病案上會寫意外造成,你放心。”
趙龍華點點頭:“辛苦了。”
黃院長似乎是趙龍華的老朋友,笑著捶他一拳:“沒事,有空一起打高爾夫。”
“一定!”趙龍華笑道。
待黃院長轉身離開。
趙龍華才偏過頭對邵初顏認真道:“我已經以進修鋼琴名義把小遠送到維也納去了,你回去勸勸你媽媽,要儘快離開金城。”
邵初顏正要爭辯,護士已經推著昏迷中的徐芬怡出了手術室。
見趙龍華匆匆跟上去,邵初顏沉吟了片刻,徑直離開了醫院。
晚上十一點,邵初顏站在大學城的夜宵攤前發愣。
蘇晉北已經徑直走到一個幾乎滿座的大排檔裡坐下,衝老板喊道:“老板,牛肉羊肉各十串,一份烤魚,兩瓶啤酒!”又回頭,看著扭捏不前的邵初顏:“你要吃什麼?”
邵初顏搖搖頭,掙紮半天才走上前去,從包裡掏出餐巾紙在桌子上一通猛擦,看著手上油膩烏黑一片的紙巾,趕緊扔到地上,僵硬的站在椅子前。
“坐吧,又不會懷孕。”蘇晉北熟練的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掰開,互相搓搓兩隻筷子間的木屑。
邵初顏不滿的皺著眉坐下,埋怨道:“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還有比這兒適合聊天的地方?”蘇晉北示意周圍一乾扯談劃拳的醉漢。
邵初顏有些難以接受的上下瞟了瞟蘇晉北,她自己還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用餐,蘇晉北也不應該是會來吃路邊攤的人呀。
“你就沒有更好的地方可選了?”邵初顏道。
老板將兩瓶啤酒和杯子端上桌。
“有,但你摔車門的時候就注定招待標準降低了!”蘇晉北拿筷子撬開啤酒蓋。
“車門?”邵初顏愣了,回過神來一頭黑線:“......”
“我可是看在你能記住我號碼的份上才來的。”蘇晉北道。
戀車狂,邵初顏暗道。她的手機被砸壞了沒去管,隻得拿公用電話打給蘇晉北。
“手機裡一共才四五個號碼,我能記住。”邵初顏道。
老板上東西很快,熱騰騰的烤串被端上桌。蘇晉北遞給她一串。
邵初顏遲疑的扯出一張紙巾,包住竹簽,富有犧牲精神咬了下去!居然滿口溢香。
“咦!”邵初顏驚喜的笑出了酒窩:“好吃!”
蘇晉北挑眉,給自己倒了杯酒。
邵初顏搶過去,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沒等到蘇晉北阻止,已經仰頭一口喝儘。
“你能喝酒?”蘇晉北皺眉道。
“沒事。”邵初顏豪邁的揮揮手,一張小包臉上的眸子亮晶晶。
蘇晉北也不再勸:“你這麼晚叫我出來,有事?”頓了頓道:“我沒開車啊,你彆喝醉了。”
“嗯。”邵初顏點點頭,麵頰浮起兩朵紅雲:“蘇晉北啊,你覺得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專程找他喝酒聊人生?蘇晉北又給她倒上一杯:“你覺得呢?”
“幸福!”邵初顏想了想:“當然是為了活的幸福!”一仰脖子,又是一杯下肚。
“所以?”蘇晉北道。
“所以?”邵初顏扶了扶頭:“所以,唔,所以要好好的活著,即使活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蘇晉北又替她滿上一杯。
第三杯酒下肚,邵初顏的小腦袋已經一磕一磕,好不容易扶住額頭,忽然嚶嚶的哭了起來,邊哭邊趴在剛才自己還嫌棄萬分的小餐桌上:“都是她害的!你知道嗎?......為什麼?......我不喜歡......可是得活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