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墨,護龍山莊內,卻燈火通明。
噠噠噠~
坐在金黃王座上的黑袍皇叔,江湖人稱“鐵膽神侯”的朱無視,修長手指輕叩扶手,發出富有韻律的“噠噠”聲,仿佛敲擊在人心弦上。
他雙眸微閉,腦海中回蕩著古三通口中的那句讖言:
“武林至尊,寶刀屠龍;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不一會兒,三名青年男女聯袂而至,躬身下拜:
“天涯、一刀、海棠,拜見義父”
正是朱無視暗自培養的義子,護龍山莊初立的天地玄三位大內密探。
唇邊蓄須,雍容尊貴的朱無視緩緩睜開雙眼,宛如巨龍睜目,威嚴霸氣。
三名青年男女心頭猛地一顫,哪怕久經訓練,麵對義父這股氣勢,依然感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壓迫。
朱無視目光如炬,依次掃過三人,雄渾威嚴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天涯!”
為首那名麵容沉靜,眼神睿智,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果斷的青年,立刻挺直腰背,躬身回應:“孩兒在!”
“著你即刻啟程,親臨武林,務必探查倚天劍下落。記住,一旦查獲,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將它帶回護龍山莊,本王要親眼見到它!”朱無視的聲音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硬。
段天涯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領命:“孩兒領命,定不負義父所托!”
朱無視滿意頷首,轉過目光望向另一位青年:“一刀!”
那名青年正是方才隨同進入地牢的歸海一刀,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酷陰沉,宛如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聲音低沉而簡短:“在。”
“你深入江湖幫派,利用護龍山莊暗中布下的棋子,配合天涯一同搜尋倚天劍蹤跡。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務必儘快找到倚天劍!”朱無視命令道。
歸海一刀麵無表情,仿佛沒有任何情感波動,隻簡短地吐出一個字:“好。”
朱無視深知歸海一刀的性子,也不多言,隻是輕輕揮手,示意兩人即刻動身。
兩人不再停留,動作利落乾脆,再次躬身行禮後,便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金殿。
朱無視看向大廳中留下來的唯一女子,沉默良久,方緩緩開口:“海棠,你那‘天下第一莊’莊中奇人異士頗多,卻是可以配合你,為本王辦件大事。”
上官海棠氣質清雅靈秀,聞言立刻躬身拱手:“請義父吩咐,海棠定當竭儘全力。”
朱無視手腕輕翻,桌案上擺放的一本古舊秘籍,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飄然而起,穩穩落入上官海棠手中。
“你化身東方白,去投奔楊蓮亭吧,替為父拔除一顆釘子。”
上官海棠垂眸,隻見秘籍封麵上赫然寫著《葵花寶典》四個大字,她的瞳孔驟然緊縮,心底湧起一絲波瀾,但麵上卻絲毫未顯。
“孩兒遵命!”
........
就在朱無視在護龍山莊內運籌帷幄,暗流湧動之際。
同樣如濃墨一般濃稠的武當山上。
王三豐如同一尊石雕,靜坐於崖邊,心神沉入無邊黑暗,體內奇經八脈,空空如也。
仿佛整個人,都徹底融化在四周空曠寂靜的夜空中。
這個姿勢,他已經維持了超過三個小時,仿佛一頭蟄伏深潛的鯤。
《莊子·逍遙遊》開篇有言: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裡,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裡。去以六月息者也。”
這段經典,藏著很深的玄機,直指修煉的核心。
武當不愧是風水寶地,短短半年的時間,就讓王三豐煉的一身磅礴真炁。
但無論他如何催動真氣,如何衝擊周天,那股力量總是在抵達後腦玉枕關時,如浪濤拍上堤岸,轟然潰散,無功而返。
真氣不得圓滿,大道便遙不可及。
這就是號稱“天地之橋”的玉枕關,不止是擋住了他,也擋住了江湖無數的武者。
整座大明江湖,能闖過此關者,不過五指之數。
王三豐明白,這隻是自己積累還不夠。他倒也不急,摒棄一切雜念,重歸最枯燥的煉炁,日複一日,磨練心性,積蓄力量。
閒暇之際,王三豐最大的興趣就是觀閱武當山上收藏的經典。在一次翻閱武當藏經閣中一部殘缺道藏時,他無意間看到的這段話,字字珠璣,仿佛一道神光,撕裂了他心中的迷霧。
所謂北冥,可謂丹田,而這條魚,自然可代指煉炁之後在體內運行的真氣。
王三豐恍然大悟!
內力之道,其根本不在於如何衝擊,如何爆發,而在於一個“潛”字!
如鯤潛於北冥深海,默默吞吐,積蓄力量,將涓涓細流彙成江河,將江河化作汪洋。
讓體內那條小魚,長成吞天巨鯤。
當力量積蓄到連丹田這片“北冥”都無法承載之時,便會自然生出一股“怒”意。
此“怒”,非嗔怒,非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