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瀉銀河歸東海,無垠浩瀚際無邊!
王三豐駕著孤舟,在浪濤翻湧的海麵漂泊著。他佇立船頭,極目遠眺。隻見蒼穹低垂,與浩瀚無垠的大海在遠方融成混沌的一線。
他從來沒有如此這般,感慨大海之無垠。
自武當下山,他便直奔張翠山最後現身的東海王盤山島,尋找蛛絲馬跡。一無所得後,他索性自王盤山島出海,一路向東,蠻橫的逐島篩查,深入東海未知之處。
這片茫茫大海,他已探尋了整整十年。
漫長的歲月消磨著意誌,每當倦意湧上,想要放棄之時,那心海中的微弱殘念總是固執地沸騰,催促他繼續向更深處探尋。
“‘曾兄’,如此大海撈針,終非長久之計啊。”
王三豐對著空無一人的海麵苦笑,似在自語,又似在安撫心底那冥冥中的牽引:“罷了,罷了,既已至此,再往前走走看吧.........”
“吼~~~”
就在此時,深海方向,陡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其聲沉悶狂暴,竟似獅吼。
“這茫茫海上,哪來的獅子?”
王三豐心頭一動,瞬間醒悟,“不對,這是獅子吼!”
立即運勁踏舟,朝著獅吼方向急速奔馳而去。
奔行良久,一座形狀奇異的孤島終於出現在海天儘頭。
此島地貌奇特,一半被皚皚白雪覆蓋,冰川蜿蜒盤踞。另一半卻熱氣蒸騰,暗紅的岩漿在山石間緩緩流動,宛如一座煉獄。
火紅的岩漿與白色的冰雪形成了鮮明對比,形成一座冰火交融的壯麗景觀。
王三豐正自驚異於這島嶼的奇特構造。
目光掃過,隻見海島沙灘上,兩撥人正激烈廝殺,打得塵沙飛揚,難解難分。
不,更準確地說,是一群服飾各異的武林人士,正合力圍攻中心的寥寥三人。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拚命護著身側一位女子,那女子腹部高高隆起,分明已是六甲之身。
正是張翠山與殷素素!
眼見張翠山夫婦身陷重圍,險象環生,旁邊一位滿頭金發、身材異常高大的漢子徹底陷入狂暴。
吼!
謝遜銀發狂舞,蒼勁手掌猛地拍向身旁丈許高的玄武岩。刹那間,仿佛海底蛟龍被激怒,空氣突然扭曲震顫,尖銳的氣浪以他為圓心轟然炸開。
連綿不絕的獅子吼,如同九重天上的驚雷墜地,又似海底萬鈞洪鐘同時轟鳴。
吼~~~
謝遜周身青筋墳起,虯結扭曲,雙目赤紅,喉嚨裡迸發出的聲浪仿佛有了實質,竟將數十丈外的雪鬆成片掀翻在地。
樹乾被攔腰震斷的脆響,與獅子吼的轟鳴交織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刺痛,頭昏腦漲。
圍攻的眾人站立不穩,紛紛踉蹌後退,不少人已是口鼻溢血。
張翠山急忙伸手捂住殷素素的雙耳,自己卻覺鼻腔一熱,鮮血已順著臉頰流下。
“義兄,夠了!快停下!停下!”他焦急大喊。
謝遜卻恍若未聞,狀似瘋魔,怒吼聲仍在持續。
方圓數裡的海水驟然沸騰起來,成群的飛魚受驚躍出海麵,卻在半空中被無形音波震得七竅流血,紛紛墜落。
“好一頭狂躁的獅子!!!”
王三豐見張翠山已然受傷,殷素素更是危殆,再也等不及孤舟靠岸。
他雙腳猛然向下一踏!
“哢嚓!”
腳下那艘伴他多年的孤舟,再也承受不住這等巨力,轟然爆裂,木屑四濺。
而他則借著這股強大的蹬踏之力,身形衝天而起,宛若蒼鷹撲兔,朝著沙灘上狂吼不止的謝遜疾速撲去。
半空中,強大的氣機已然鎖定謝遜。
感受到這股突如其來的淩厲氣勢,謝遜的獅子吼終於停歇。
他猛地抬起頭,血紅的眸子盯住空中的來人,揚起手中那柄造型古樸、異常寬厚的巨刃,用儘全身力氣,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砍向王三豐。
刀風呼嘯,聲勢駭人。
空中的王三豐卻是不閃不避,雙手揚起,一左向前輕推,一右向後回攬,劃出一個圓融的弧線。
雙手交錯間,如抱太極,如攬陰陽!
那柄巨刃攜帶的凶猛力道,一接觸到他的雙掌,便被一股柔韌而又磅礴的力量牽引、卸去大半。
他順勢抓住厚重的刀背,身形飄然落下,穩穩站在沙灘之上,腳下未見絲毫踉蹌。
“小友,怎麼是你?”
臉頰上還掛著血跡的張翠山見到來人,又驚又喜,連忙對身旁的謝遜喊道:“義兄,這位是友非敵,快快住手!”
然而,此刻的謝遜已近癲狂,哪裡還分得清敵我。
他怒吼一聲,將手中正與王三豐角力的屠龍刀猛地脫手橫甩,刀身帶著沉重的風聲,砸向剛剛落地的王三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