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座麵前施展箭術?簡直是班門弄斧,不自量力!”
朱無視冷哼一聲,隨意抬手一揚。
他身後那七十二名如幽靈般靜默的黑衣箭隊,齊刷刷擎起至少五石的強弓,弓弦繃緊如滿月,箭簇之上,幽藍磷火閃爍不定。
“放。”
一聲令下,仿佛死神的輕歎,刹那間,漫天箭矢化作流火之瀑,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直撲山巔。
麵對這漫天的箭雨,垂立山巔,衣袂飄飄的王三豐,雙目精光暴漲。
王三豐不閃不避,從容不迫,雙手緩緩揚起。左手輕柔向前一推,右手沉穩向後回攬,雙臂劃出一個圓融無缺、渾然天成的弧線。
其勢,如抱太極;其意,如攬陰陽!
霎時間,光明頂上風雲變色,狂風怒號,席卷著漫天雨水,咆哮著倒卷蒼穹。
王三豐雙臂攪動,其勢愈發磅礴,仿佛神人擂鼓,引動九天風雷。
光明頂上空的天地元氣,乃至這片山脈蘊藏的風水氣運,此刻都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強行攝取,儘數被他雙臂攪動。
隻見王三豐雙臂輪轉越來越疾,牽引這群山萬壑朝拱彙聚的磅礴地勢,動分陰陽,旋轉之間化生四象,再開八卦方位,無窮變化蘊含其中。
周遭的天地元氣,被這股力量牽引、攪動,以肉眼清晰可見的速度,在王三豐身前凝聚。
最終,凝聚成一道精美絕倫、繁複異常的巨大太極八卦圖形氣牆。氣牆之中,白中有黑點,黑中有白點,陰陽魚眼交尾旋繞,籠罩在光明頂上空。
那些速射而來,帶著幽藍磷火的箭雨流矢,甫一接觸這太極八卦圖形氣牆,便如同陷入了一片粘稠無比,且在不斷高速旋轉的氣旋泥沼。
箭矢上的力道被層層卸去,方向被寸寸扭轉。
然後,所有箭矢竟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調轉方向,倒射而出,如天女散花般朝著山下密林垂落!
磷火箭雨落入山間密林,頃刻間火海滔天。隱藏其中的唐門毒蒺藜遇熱爆散,毒霧隨著山風席卷而上。
“屏息!”
張溪橋真武劍指天,武當弟子齊運梯雲縱躍上樹梢。武道太極功運轉周天,衣袍鼓蕩如帆,竟以真氣掀起罡風反卷毒霧。
山下頓時慘叫連連,身著重甲,躲避不急的隊隊士兵瞬間在毒霧中化作森森白骨。
“咦?山上還有這般高手???”
朱無視對山下士兵的慘狀恍若未聞,連眼皮都未曾眨動一下,仿佛那些逝去的生命不過是螻蟻。
而是輕咦一聲,整個人便如一道黑色閃電,無視風雨阻隔,朝著山巔疾射而去。
不過數次呼吸之間,朱無視已然飄然落在光明頂之巔。他身上那件繡有暗金龍紋的玄色披風,在山頂的烈風中獵獵作響,平添幾分霸道威嚴。
朱無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光明頂上的寥寥數人,目光銳利如鷹。
他的視線首先落在曹正淳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對曹正淳出現在此地毫不意外,反而帶著一絲莫名的悵然:“曹都督,你終於還是脫困了!”
“朱!無!視!”
曹正淳一見朱無視,新仇舊恨齊湧心頭,雙目瞬間赤紅如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聲音嘶啞,充滿了刻骨的恨意與毫不掩飾的嘲諷:“狗賊!你是不是現在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後悔當初在黑木崖,沒有一掌拍死本都督啊?”
“嗬,”朱無視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對於曹正淳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神和聲色俱厲的嘲諷,顯得毫不在意,仿佛在聽一個跳梁小醜的聒噪,“早晚的事罷了。你真以為,你能逃過這一劫麼?”
朱無視的目光從曹正淳身上移開,不再理會他的咆哮,轉而投向山巔那道卓然挺立的身影上。
隻見那人雖靜立於瓢潑雨幕之中,周身三尺之內卻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點滴未濕,衣袂飄飄。
朱無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肯定:“先前那般神乎其技,引動天地之力的手段,想必是出自這位小兄弟之手了!”
“本座竟然不知江湖中還有閣下這般驚才絕豔的青年才俊?不知小兄弟師承何門何派?可否見告?”
王三豐亦在平靜注視著朱無視。
隻見這威名赫赫的鐵膽神候,身著一襲華貴的暗紫色錦袍,袍擺之上,用金線繡著的猙獰龍紋在風雨飄搖中若隱若現,散發著迫人的威勢。
更讓人心悸的是,朱無視周身仿佛存在一個無形的黑洞,不斷吸引、吞噬著周圍一切光線與眾人的心神。
“果然,朱無視也領悟了意,而且還是一種吞噬一切的霸道之意!”
王三豐心頭微微一凜,口中卻不卑不亢:“小子曾阿牛,江湖一無名小卒,不敢勞神侯掛懷。”
“少年人,莫要妄自菲薄。”朱無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和起來,像一位循循善誘的長輩,眼中帶著一絲欣賞:“你天資卓絕,若肯歸順於本座,奉本座為主。本座可以許你一生享不儘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如何?”
“侯爺的美意,曾阿牛心領了。隻是……”王三豐輕輕搖頭,笑容依舊淡然,卻不給朱無視繼續勸說的機會,他雙拳一抱,朗聲回應,聲音清越:“侯爺說笑了。小子不才,今日鬥膽,想請侯爺不吝賜教一二。”
話音未落,王三豐身上那件素白長袍驟然無風自動,猛地鼓脹起來,宛如一張揚滿了風的巨帆,一股沛然莫禦的氣勢衝天而起。
他一步踏出,腳下堅硬的岩石寸寸龜裂。
“吟——!”
一掌拍出,竟帶起高亢嘹亮的龍吟聲,震懾心魄!
“大膽!竟敢對神侯無禮!”
一直如影子般緊隨朱無視左右,默不作聲的七十二名黑衣箭隊見狀,勃然大怒,眼中凶光畢露,殺氣騰騰,便欲再次張弓搭箭,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射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