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圓逐漸模糊的視線裡,有破碎的陽光,還有一道熟悉的影子正向她遊來,那人摘麵鏡的動作,像極了他在扯鬆領帶的模樣。
白瀟伸手穿過搖曳的光斑,將趙圓攬向自己,這顆心總算踏實了一分。
趙圓的眼睛半闔著,睫毛間漏進細碎的光,唇色因缺氧而泛白,整個人像個瓷娃娃一樣快沒了生息,白瀟剛踏實一點點的心又懸了起來。
白瀟托住她的後頸,拇指輕輕擦過她的下頜,迫使她微微仰頭,然後低頭,將自己的呼吸渡給她……
溫熱的氣息在冰冷的深海裡成為趙圓在唯一的救贖,氧氣從倆人之間流渡,氣泡從他們的縫隙間溢出,一串串上升。
白瀟邊給趙圓渡氣,邊抱著她往水上移動。
白瀟的手臂緊緊箍住趙圓的腰,將她托出水麵,他踉蹌著爬上舷梯,膝蓋重重磕在金屬台階上,卻渾然不覺疼痛。
趙圓的身體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米白色的長裙濕透了,像一片凋零的梔子花瓣,黏在她蒼白的皮膚上。
"讓開!"
船員們慌忙散開。
白瀟將趙圓平放在甲板上,手指顫抖著撥開黏在她臉上的濕發。
趙圓的唇色泛著不正常的青紫,匈,腔沒有起伏。
白瀟雙掌交疊,壓上她的匈,腔。
三十次按壓,船員遞來急救麵罩,白瀟一把扯開,直接俯,身。
第一次人工,呼吸。
趙圓的唇冰涼,帶著海水的鹹澀。
白瀟捏住她的鼻子,將氧氣送進去,掌心下她的匈,膛微弱地鼓起,又沉寂。
第二次,船員在白瀟身後低聲祈禱,有人已經拿起衛星電話準備呼叫救援,海風突然變得刺骨,林肖的頭發滴著水,落在她緊閉的眼瞼上。
第三次……
"咳!"
趙圓猛地側頭,吐出一口海水,她的睫毛劇烈顫抖著。
白瀟盯著趙圓逐漸恢複血色的嘴唇,突然意識到,他差一點就永遠失去她了。
船員們懸著的心終於可以落地了,他們給白瀟遞去毛毯,白瀟接過毛毯把趙圓裹起來。
“沒事了。”白瀟用手將趙圓額前的一縷黑發彆到耳後安慰道。
趙圓呆呆地望著白瀟,驚魂未定。
緊接著,白瀟的手臂穿過趙圓的膝彎,將她輕輕抱起。
趙圓的身體在他懷中微微顫抖,發梢還在滴水,落在他的身上。
"我沒事……"趙圓覺得很尷尬,想下來,卻被白瀟收緊的手臂打斷。
船員們識趣地讓開一條路,有人貼心地推開了船艙的門。
船艙內光線柔和,白瀟小心翼翼地將趙圓放在長沙發上,動作輕柔得像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瓷器。
"冷嗎?"白瀟扯過一旁的羊毛毯,卻在要披到她肩上時頓住了,指尖居然破天荒地有那麼一絲絲輕顫抖,白瀟還在後怕。
要知道白瀟不管之前在辦案的時候麵對多少多麼窮凶極惡之徒時,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的害怕……
但這樣的情緒,讓白瀟反而更像是個活生生的人了。
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這一刻白瀟才感覺自己已經和這個世界產生了鏈接。
趙圓搖了搖頭,濕漉漉的睫毛低垂著。
但白瀟還自顧自地把剛剛裹在她身上的那條已經濕了的毛毯拿開,把羊毛毯又重新披在趙圓身上。
然後,白瀟又從櫃子裡取出一條乾淨毛巾,準備給趙圓擦拭頭發。
“謝謝白律,我自己來吧。”趙圓伸手想拿過毛巾自己擦。
白瀟直接忽略趙圓的動作,用寬厚的手拿過一股趙圓的濕發,用毛巾輕輕包裹住發尾。
白瀟的動作很輕,像是在對待什麼珍貴的物件……
趙圓的心撲通撲通狂跳,完蛋了!趙圓覺得自己徹底完蛋了!
在海裡雖然自己接近於昏迷,但身體完全是有感覺。
雖然理智告訴她,白瀟這是隻是在單純的救人,讓自己彆想歪了。
可是白瀟又在給自己擦頭發誒!
所以,此時此刻,理智不理智的,很快就被趙圓拋諸腦後了,在想歪的路上越想越歪。
趙圓都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這是不是快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