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行是開車去的。
因為是開長途,宋東月還沒考到駕照,所以,白瀟把趙丞丞拉上一起去。
顯而易見,這趟趙丞丞起到的是一個司機的作用。
宋東月啥都挺好,就是作為一個律師不會開車這點不太方便。
雖說她已經正在考證中……
但是,怎麼說呢?在練習倒車入庫的時候,車直接撞到了欄杆上,直把後座的車門撞得凹陷一大塊。
所以,益達所的各位雖然表麵上鼓勵她,讓她不用為了一時的失誤就失去信心。
但是大家心裡都在想,日後宋東月要是拿到了駕照打死也不能坐她的車。
霧山鎮是在兩山之間的河穀地帶,遠遠望去,最顯眼的不是民居,而是幾座巨大、鏽蝕、沉默的工業建築。
隻是高聳的煙囪不再冒煙,廠房巨大的玻璃窗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像骷髏空洞的眼窩。
空氣中永遠彌漫著一股複合型的鏽味,不僅僅是鐵鏽,還有某種難以名狀的、混合了煤灰、重機油和化學製劑殘留的陳舊氣味。
即使工廠已停產多年,這種氣味已經滲入了土壤和牆壁,無法被風雨帶走。
下雨時,雨水衝刷著廢棄的廠房和堆料場,流到地上的水都帶著一種不健康的赤黃色。
一進入霧山鎮地界,趙丞丞便趕緊把車窗關上。
趙丞丞略帶厭惡地大聲抱怨:“臥槽!好難聞好難聞!”
“這地方空氣怎麼這樣,好難聞啊!”
白瀟眉頭微皺說:“工業廢墟的味道,以前這應該是個工業鎮,看樣子停產很多年了,但這味兒已經醃進土裡了。”
車一進鎮上的主乾道,這道寬闊得與現今的蕭條格格不入,那是為了當年容納運送原料和成品的重卡而修建的。
而鎮上多是老人和中年人,年輕人幾乎都外出打工了,一去不回。
一輛對霧山鎮來說很紮眼的路虎停在鎮中心的一家小餐館門口。
白瀟他們三個一下車,立刻就感受到了那種無聲卻無處不在的注視。
街邊下棋的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棋子,老眼昏花隻能眯著眼打量著白瀟他們。
小賣部門口抱著孩子的婦女,聲音低了下去,目光卻毫不掩飾地追隨著他們。
摩托車從他們身邊駛過,摩托車上的人也會下意識地減速,回頭望一眼。
整個小鎮的節奏仿佛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慢了半拍,一種混合著好奇、審視和一絲排外的情緒在空氣中彌漫。
殯儀館內。
一個三十多歲的光頭男人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手裡還拿著剛摘下的臟手套。
光頭嗓門洪亮,帶著發現新大陸式的興奮:“哎喲喂,老吳!摸魚呢?聽說了沒?出新鮮事兒了!”
老吳頭也沒抬,隻是鼻腔裡含糊地“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沒停,因為他已經習慣光頭懂不懂就大驚小怪了。
光頭自己拿起茶杯灌了一口水說:“活久見啊!鎮上!來了三個外人!開著一輛老好的黑車,而且是魔都的車牌!!!”
老吳擦拭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