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種支架的影子拉得平直,張梅突然停住檢查的手,指尖捏著根鬆脫的藤蔓,往水塔方向望:“林硯姐,你聽——”
風裡裹著的嘶吼聲不再是零星的悶響,而是密集的、像潮水似的“嗬嗬”聲,從北邊壓過來,連腳下的土地都似乎跟著發顫。
林硯直起身,手裡的瓢“當啷”落在水桶裡,晨光裡能看見遠處水塔方向的赤霧被攪得翻騰,黑影在霧裡攢動,不止一兩個:“是腐行者,來的不止幾隻。”
蘇野剛把鬆土的鋤頭扛在肩上,聽見動靜立刻往籬笆邊跑,鋼筋在手裡攥得發白:“我去看看數量。”
林硯拽住她,從帆布包裡摸出那根帶電的鐵鏈,往她手裡塞:“彆靠太近,看清楚黑影數量就回來。”
張梅也拎起獵槍,槍管還帶著剛擦過的冷光,她往袖袋裡塞了塊碎鏡片,聲音有點緊卻沒抖:“我跟你們一起去,能看著後路。”
三人貼著斷牆往北邊挪,嘶吼聲越來越近,混著腐行者踩碎枯枝的“哢嚓”聲。
蘇野把鋼筋從斷牆縫裡探出去,隻看了一眼就縮回來,額角的汗瞬間冒出來:“至少二十隻!往農舍這邊來的,還有幾隻拖著東西,像是……像是屍體!”
林硯的眼角掃過虛空中瘋狂閃爍的麵板——【檢測到大量腐行者信號(23個),疑似受屍體氣味刺激,攻擊性極強,正快速逼近農舍】
“它們這應該是受了刺激,速度慢不了,咱們得趕緊回去加固籬笆。”
往回跑時,張梅的獵槍在背後晃得厲害,她卻沒鬆手,時不時用鏡片往後照:“沒跟來!它們還在往這邊挪!”蘇野跑得最快,先一步衝回農舍,扛起堆在院角的粗木頭往籬笆缺口堵:“電網電壓調到最高!林硯,你去地窖拿雷管,留一根備用,剩下的先彆碰!”
林硯剛衝進地窖,就聽見外麵傳來“哐當”一聲——是腐行者已經到了籬笆外,正用頭撞鐵鏈。
她抓著根雷管跑出來,看見張梅正搬著石頭往籬笆邊堆,石頭砸在地上的聲音被嘶吼聲蓋得隻剩點悶響:“電網的藍光暗了!好像電不動太多!”
蘇野用鋼筋把木頭頂在籬笆上,胳膊上的肌肉繃得像鐵塊:“電壓不夠,得等它們靠近點再電!林硯,雷管先彆扔,留著關鍵時刻用!”
腐行者的黑影越來越近,有的已經撞在鐵鏈上,電網發出“滋滋”的藍光,卻隻電倒了兩隻,剩下的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撞。
張梅突然開槍,“砰”的一聲,子彈擦著最前麵那隻腐行者的頭飛過,雖然沒中,卻逼得它往後退了半步。
“打腿!”林硯喊著,手裡的軍刀已經出鞘,“打腿能慢下來!”
張梅趕緊調整槍口,第二次開槍時,子彈打在一隻腐行者的膝蓋上,它“撲通”跪倒在地,後麵的腐行者立刻踩了上去。
蘇野突然悶哼一聲,林硯回頭看,發現一隻腐行者的爪子從籬笆縫裡伸進來,劃在了蘇野的胳膊上,血瞬間滲出來,染紅了粗布袖子。
“先退!”林硯撲過去,軍刀順著籬笆縫刺出去,剛好紮在腐行者的手腕上,它嘶吼著縮回爪子。
張梅趕緊遞過紗布,蘇野隨便纏了兩圈就繼續頂木頭:“籬笆快鬆了!再搬點石頭來!”
就在這時,最西邊的籬笆突然“咯吱”一聲,被幾隻腐行者合力撞得歪了半尺,縫隙大得能鑽進來一隻。
林硯立刻摸出雷管,扯掉引線就往縫隙外扔——“轟隆”一聲巨響,碎石和腐行者的殘骸濺得到處都是,暫時逼退了靠近的幾隻。
“雷管隻剩兩根了!”
林硯喊著,心裡卻沉了沉——
【剩餘腐行者信號(18個),仍在逼近,部分已繞到農舍後方】。
張梅突然指向農舍後方:“那邊也有!它們繞到後麵去了!”
蘇野剛要往後麵跑,又一隻腐行者撞在歪掉的籬笆上,木頭“哢嚓”斷了一截,縫隙更大了。
“我守前麵!”林硯把軍刀橫在胸前,“蘇野,你去後麵加固!張梅,幫我看著左邊的縫隙!”
張梅點頭,獵槍的槍口對準左邊的籬笆縫,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林硯盯著前麵的腐行者,它們因為剛才的雷管炸傷了幾隻,暫時沒敢衝,卻在慢慢圍過來,嘶吼聲裡還混著某種奇怪的“咕咕”聲——像是有更壯的腐行者在後麵指揮。
她往土豆地瞥了一眼,好幾株土豆秧已經被踩爛,土包裂開,塊莖露在外麵,沾著泥和血,心裡像被揪了一下。
蘇野從後麵跑回來,臉色更沉:“後麵的籬笆也鬆了,我用石頭堵了,但撐不了多久!它們好像在找最薄弱的地方撞!”張梅突然開槍,這次打中了一隻腐行者的腿,它倒在地上,卻還在往前爬,爪子抓得地麵沙沙響:“它們不怕疼!打不死!”
天色漸漸暗下來,赤霧又濃了些,腐行者的黑影在霧裡變得模糊,卻更讓人發慌。
電網的藍光越來越暗,蘇野說發電機的油快沒了,最多還能撐半個時辰。
林硯摸了摸懷裡的最後兩根雷管,又看了看旁邊的麥種地——網罩已經被腐行者踩破了幾處,麥芽被踩倒了一片,心裡剛升起的那點踏實,瞬間被壓得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