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牆後的碎石子硌得腳底發疼,晨光雖亮,卻照不透采石場方向的濃霧,隻能看見倉庫的輪廓在霧裡若隱若現。
蘇野走在最前,鋼筋扛在肩上,每走幾步就會頓一下——胳膊上的傷口像被火燎,連帶著半邊身子都發沉,額頭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滴,落在粗布衣領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要不要歇會兒?”林硯跟在她身後,目光一直沒離開她的胳膊,剛才路過斷牆時,她瞥見蘇野的紗布又滲出血,暗紫色的血已經透到外層,“你臉色不太好,彆硬撐。”
蘇野搖搖頭,抬手抹了把汗,指尖碰到滾燙的臉頰,才後知後覺自己在發熱:“沒事,趁現在腐行者沒出來,趕緊找到導線回去。”
她的聲音比之前啞了些,說話時帶著點喘,卻還是加快了腳步——倉庫離水塔太近,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險。
張梅走在最後,獵槍舉在胸前,時不時用餘光掃過身後的斷牆:“快到了,前麵那個塌了半邊頂的就是倉庫。我上次來的時候,門是用鐵絲纏的,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被腐行者撞開。”
越靠近倉庫,空氣中的腐鏽味越重,混著淡淡的黴味,讓人鼻腔發澀。
轉過一道斷牆時,張梅突然停步,壓低聲音:“有動靜!”她指了指倉庫門口,一隻瘦骨嶙峋的腐行者正用頭撞門,門軸“吱呀”響著,鐵絲已經斷了大半,再撞幾下就能撞開。
蘇野瞬間握緊鋼筋,剛要往前衝,被林硯按住:“彆硬拚,它隻有一隻,我們繞到後麵,從窗戶進去——倉庫後麵有個破窗,上次我路過時看見的。”
三人貼著倉庫的牆根往後麵繞,牆麵上的磚掉了大半,露出裡麵的土坯,摸上去又潮又硬。
張梅率先找到破窗,窗戶的玻璃早就碎了,隻剩下鏽跡斑斑的窗框,剛好能容一個人鑽進去:“我先進去看看,你們在外麵等著。”
她把獵槍背在身後,踩著窗沿翻進去,落地時發出輕響,很快又探出頭來,比了個“安全”的手勢,“裡麵沒腐行者,就是有點黑。”
蘇野跟著鑽進去,剛落地就踉蹌了一下——發熱讓她頭暈,眼前的東西晃了晃,她趕緊扶住旁邊的鐵架才站穩。
林硯最後進來,從懷裡摸出火柴,點燃了倉庫角落的半截蠟燭,昏黃的光瞬間照亮了周圍。
倉庫裡堆著滿是鏽跡的零件箱,地上散落著斷裂的鋼筋和電線,空氣中的黴味更濃了。
“導線應該在零件箱裡。”張梅蹲在最靠近窗戶的箱子邊,伸手掀開蓋子,裡麵全是生鏽的螺絲和鐵片,“不是這個,我記得上次看見的零件箱在裡麵,堆得比人高。”
三人往倉庫深處走,蠟燭的光在地上投出晃動的影,偶爾能聽見零件掉落的“叮當”聲。
蘇野走得越來越慢,呼吸也變得急促,發熱讓她渾身發軟,胳膊上的傷口像有無數根針在紮,卻還是攥著鋼筋沒鬆手——她知道,現在不能倒下,沒了導線,農舍的電網就修不好。
“找到了!”張梅突然喊了一聲,指著一個半開的木箱,裡麵堆著幾卷黑色的導線,外皮雖然有點老化,卻沒斷裂,“就是這個!我上次看見的就是這個!”
林硯趕緊走過去,拿起一卷導線檢查——導線的銅芯沒氧化,用指甲掐了掐外皮,韌性還在,能用來修發電機。
她剛要把導線放進帆布包,就聽見蘇野悶哼一聲,回頭看時,發現她正扶著鐵架往下滑,臉色潮紅得不正常,嘴唇卻沒了血色。
“蘇野!”林硯趕緊跑過去,伸手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你燒得厲害,得趕緊回去!”
蘇野搖了搖頭,掙紮著要站起來,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鐵架——就在這時,她的胳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電流竄過,指尖竟隱隱泛出淡藍色的光,隻是太快,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她自己也愣了愣,以為是發熱產生的幻覺,沒在意,隻是咬牙說:“先把導線……搬出去,彆耽誤。”
張梅已經把三卷導線都放進布袋裡,扛在肩上:“我來扛導線,林硯姐,你扶著蘇野姐,咱們趕緊走!”
三人往窗戶走,蘇野靠在林硯身上,大半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腳步虛浮得厲害。
剛走到窗邊,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嘶吼——是之前撞門的那隻腐行者,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後麵,正對著窗戶齜牙,爪子在地上抓得“沙沙”響。
“張梅,你先出去!”林硯把蘇野往窗邊推了推,拔出軍刀,“我來擋住它!”
張梅趕緊翻出窗戶,把導線放在地上,又舉著獵槍對準腐行者:“林硯姐,我幫你打它的腿!”
腐行者嘶吼著撲向窗戶,蘇野突然伸手,指尖又泛起淡藍色的光,隻是這次更明顯——一道微弱的電流從她指尖竄出,剛好打在腐行者的爪子上,它“嗷”地叫了一聲,往後退了半步,眼神裡竟透出點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