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不不由地再次看向案上的那幅畫:
燕燕有一點沒說錯,如果那郭宗訓真的能氣死陛下的話,還真就幫了我的大忙……
等等!
耶律賢其實也不錯……
與此同時。
幽州城內一處私宅的地窖中。
昏暗的燭火下。
幾道影子微微顫動。
一身農夫裝扮的楊徽之興奮地說道:“果然攻打涿州了,太子當真是算無遺策啊,我們也該行動了吧?”
姚內斌眨了眨有傷痕的眼睛,也激動道:“是啊,據我打探到的情報,那遼國皇帝耶律璟好像被氣得吐血昏迷了,也不知道死沒死……”
王杲道:“要是死了多好,那太子的計劃肯定能成功!”
王著點點頭:“死了當然是最好!”
“但現在還不知道那耶律璟到底死沒死!”
“所以我們暫時還不能動……”
楊徽之擔憂道:“可如果耶律璟真的死了,遼人卻秘而不發。”
“悄悄將他的屍體運離幽州,留下大軍來守幽州,而我們卻一直不行動的話,那太子的計劃豈不被我們耽擱了?”
王著當即反問道:“可如果耶律璟沒有死呢?”
楊徽之又道:“就算沒死,他都吐血昏迷了,難道還會待在幽州督戰嗎?”
“他多半會悄悄撤離幽州,返回上京養傷!”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太子的計劃也將徹底毀在我們手中……”
王著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其實也難怪!
自從他們混入幽州,就一直按照郭宗訓的命令潛伏著。
為了完成任務,他王著連酒都戒了!
可前段時間,幽州城內突然有人刺殺契丹官員、火燒倉庫,導致幽州城內進行了一番大清洗,差點導致他們暴露了。
好在出發前太子郭宗訓已經知道了趙匡胤的計劃,也及時提醒過他們,趙匡胤很有可能也會安排人潛伏進幽州城搞破壞!
所以他們一直小心提防著,而且有姚內斌在,此人在幽州還是有些關係網的。
這才成功躲過了那一劫!
可如今,雖然和太子之前說的一樣,遼國皇帝耶律璟一來幽州就迫不及待地攻打了涿州,而且的確失敗了。
但太子可沒說耶律璟會被氣到吐血昏迷啊!
王著很清楚,楊徽之的擔憂一點也沒錯!
可問題是,在太子的計劃裡,一定是要等遼軍第二次進攻涿州後才能開始行動。
如果因為自己的臨時決策,導致太子計劃失敗,那自己可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太子殿下可是那般信任自己啊……
見王著還在猶豫,姚內斌突然開口道:
“王大人,我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王著抬眼看向姚內斌:“姚將軍莫要如此客氣,太子殿下說過,我們都是自己人、一家人!”
“有話儘管說便是……”
姚內斌點點頭,緩緩道:“我知道王大人您的擔憂!”
“但現在我們沒辦法知道耶律璟到底死沒死,也不確定耶律璟到底會不會再次進攻涿州!”
“所以我覺得反正太子是要讓我們接觸高勳,我們不如現在就去接觸此人。”
“說不定也能從他身上探聽到耶律璟到底死沒死……”
楊徽之恍然大悟,當即附和道:“沒錯,確實該當如此!”
王著卻皺了皺眉:“可高勳是太子這次計劃中最關鍵的人,也是最沒把握的人!”
“你們忘了嗎,太子之前親口說過,此人是會配合我們還是會出賣我們,就隻能看天意!”
“而且太子囑咐過,一定要等到第二次進攻涿州後才能接觸這個高勳,而且要確定高勳會配合我們後,才能開始行動!”
楊徽之頓時著急了起來:
“可總不能就這麼等著吧?”
“太子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們身上,可我們就這麼等著,萬一錯過機會怎麼辦?”
姚內斌歎息道:“唉,怪就怪咱們的那位太子爺太厲害了,厲害過頭了!”
“咋就把他耶律璟氣得吐血昏迷了呢?”
“搞得我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好……”
正說著,王杲突然一把揪住了姚內斌的衣領,沉聲道:“你再讓我聽到你說太子的壞話,信不信我宰了你……”
姚內斌愣了愣:“我有說太子壞話嗎?”
姚內斌自由慣了,是真的不覺得自己在說太子的壞話。
而且此時此刻,他甚至有點覺得自己這個降將似乎有些被歧視……
見狀,王著暗自歎了口氣:唉,隊伍是真難帶啊!
於是連忙起身拉開了王杲,然後看向姚內斌,關切道:
“姚將軍沒事吧?”
“你彆和他一樣,王杲就是個愣頭青,他都沒聽懂你的意思!”
“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說著,又狠狠瞪向王杲:
“你瘋了嗎?”
“是不是忘了太子是怎麼說的?”
“我剛剛還在說,太子再三叮囑,說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手足兄弟,是一家人!”
“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手足兄弟?”
“你記住了,太子讓我們來,是信任我們,更信任將軍!”
“若沒有他,我們早就被抓了……”
時間一晃便來到了五月下旬。
大遼永興宮內。
耶律賢的臉色依舊看上去有些病態白。
他看完手中的書信,勾了勾嘴角:“六歲太子打敗了大遼皇帝……”
“有點意思……”
一旁正在看兵書的耶律斜軫突然被這句話吸引了興趣,扔下手中的兵書,“噌”的出現在耶律賢身後。
也不客氣,一把搶過了耶律賢手中的書信,認真地看了起來。
耶律賢也不惱,隻是無奈地笑了笑,靜靜地看著耶律斜軫。
隻見耶律斜軫的眉頭先是緊緊皺在了一起,隨即忽的躍開,又蹦到了最高。
原本不大的眸子,也被那蹦到最高的眉頭拉扯到最大,但還是那麼小。
不過小歸小,眼裡卻射出了興奮的光芒:
“漂亮!”
“這守城戰打得太漂亮了!”
“簡直就是殺豬的心……”
耶律賢皺了皺眉:“是殺人誅心!”
耶律斜軫隨口道:“被用這種方式打敗,還被氣得吐血昏迷,不是殺豬的心又是什麼?”
耶律賢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耶律斜軫越看越興奮:
“厲害,厲害啊……”
“一次性毀掉了所有的攻城器械,還讓敵人有來無回!”
“嗯,想出這個戰術的人簡直就是個天才……”
耶律賢笑道:“注意你的措辭!”
“你口中的敵人就是我們!”
耶律斜軫再次隨口道:“不重要,對了,賢郎主,你覺得這真是那六歲的大周太子做的嗎?”
耶律賢微微皺眉:“如果是在遇到你之前,我肯定不會信!”
“但現在我信!”
說到此,耶律賢又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們得好好感謝這個大周太子啊!”
耶律斜軫愣了愣:“此話何意?”
耶律賢微微一笑:“如果我所料不錯,他會幫我們一個很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