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雖然會浪費不少人力物力,但不管什麼時候被我們劫糧道,他們的損都將是最小的!”
“而且一旦被我們劫了糧道,他們馬上就可以更換路線!”
“你說,這種方式是不是比隨機安排運送糧草更安全?”
幕僚“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大王果然慧眼如炬,當真讓屬下佩服地五體投地……”
耶律撻烈越說越自信,攔也攔不住:
“而對於我們來說,重要的不是劫糧,而是劫道!”
“不管他們準備了多少備用路線,我們都必須全部將其斬斷!”
“畢竟在這一方麵,我大遼的騎兵有著絕對的優勢!”
說到此,他突然勒停戰馬,取出隨身行軍地圖。
幕僚當即下馬湊了上去,恭敬地拿出火折子吹燃,替耶律撻烈照明。
隻見耶律撻烈先是滿意地看了眼幕僚,隨後掃了一眼地圖,伸手一指:
“隻要我們毀掉此處的道路,便能斬斷他們這條糧道……”
“若他們派人修路,那更好……”
他手指所指的地方是一處狹窄的官道,兩側是懸崖,頗有一線天的那種感覺。
一旦摧毀,想再修好那就得花不少時間了。
而這此處又是這條官道的必經之路,而且這條官道相對於其他的官道,本就是最隱蔽、最難被發現的官道。
這也愈發讓耶律撻烈確定:周軍根本不可能有埋伏!
而他一雪前恥的第一步,就在今晚!
隻可惜!
咱們大周太子爺郭宗訓的腰膽韓通,此刻已經帶著部隊在此隱蔽了起來。
“明公,您說遼軍真的會直奔此處嗎?”
“雖然這裡的確是個很好的伏擊地點,但這條官道本就隱蔽,而且又很長,更重要的是離涿州城那麼遠。”
“遼軍完全可以在近一點的地方伏擊,根本沒必要繞這麼遠的路來此伏擊啊……”
韓通皺了皺眉,扭頭看向心腹幕僚,沉聲道:“你又在質疑太子了嗎?”
幕僚神情驟變,連忙解釋道:“不不不,屬下不敢,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隻是有些擔心而已……”
韓通冷哼一聲:“本將軍隻問你一句,太子殿下到目前為止,有算錯過一次嗎?”
“幫我拿到水路都部署的位置;幫我連續拿下益津關、瓦橋關;說他趙匡胤的計策不會成功;說那遼國皇帝老兒一到幽州就會迫不及待攻打涿州;說會在涿州打一場大勝仗;說遼軍會偷襲糧道……”
“你告訴我,這麼多次,太子殿下哪一次說錯過?”
幕僚愣了愣,張開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
雖然說出去讓人難以置信,可那六歲的太子爺真的一次都沒有說錯過啊……
時間一點點流逝。
轉眼便已經是醜時末了。
心腹幕僚再次忍不住問道:“將軍,太子爺不是說遼軍醜時就會到嗎?”
“眼看醜時都要過去了,怎麼還沒看見遼軍的影子啊,該不會……”
正說著,韓通怒道:“閉嘴!”
“讓你等,你就耐心等著……”
不料,話音未落,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將軍,來了,來了……”
幕僚愣了愣,眼裡竟再次閃過強烈的震驚,喃喃道:
“神了!”
“這簡直太神了!”
“太子竟然真的連遼軍出現的時間點都算準了……”
“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哪是神童?”
“簡直就是妖孽……”
正喃喃著,韓通突然命令道:
“吩咐下去,都打起精神來,太子爺說了,此戰要是勝了,我們就是此次北伐的首功,升官發財少不了兄弟們的!”
“但老子醜話說在前頭!”
“所有人最好都給老子按太子的吩咐躲好咯!”
“要是哪個犬入的被遼軍發現了,破壞了太子的計策,老子定將他碎屍萬段,殺他滿門……”
醜時末的野外,萬籟凝寂。
墨天幕上疏星黯淡,東方懸著“C”形殘月,銀輝冷冽。
霜白覆在枯草上,夜風掠過,草影簌簌抖,矮樹枝椏在月下繃成冷硬輪廓。
隨著遠處那一長列模糊的暗影越來越近,微弱的馬蹄聲也越來越清晰,空氣也逐漸充滿硝煙的味道……
與此同時。
涿州城內。
郭宗訓披著衣服坐在案前,呆呆地看著案上的地圖,神情凝重。
因為他很清楚,這麼長時間的努力,能不能開花結果,能不能拿下最難攻打的幽州,就看今晚了!
要看韓通那邊能不能順利達成自己預設的目標。
更要看幽州城內的王著等人,能不能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
這種感覺,就和上一世高考結束後查詢分數一樣……
突然,郭榮將他的皇袍輕輕披在了好大兒身上,神情動容道:
“訓兒,難為你了!”
“是父皇沒用,你才六歲,就讓你為了父皇如此……”
郭宗訓回頭過,眨了眨大眼睛,滿臉天真笑容,打斷道:
“爹爹,孩兒不全是為了您!”
“收複燕雲、一統天下,是您的夢想,也是孩兒的夢想……”
昏黃的燭火下,郭榮愣了愣,看著麵前這個弱小的身影,他不自覺地模糊了視線……
而另一邊。
幽州城內的一處府邸內。
兩道身影趁著夜色悄悄翻過了院牆,一路摸索到了一扇房門前。
夜色中,一道寒光亮起,隨即插入了門縫。
“高大人……”
隨著一道輕微的呼喚聲,大遼南院樞密使高勳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你、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話音未落。
又是一道寒光驟然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