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普皺了皺眉,連忙說道:“太子豈不聞成王敗寇?”
“如今朝堂還在太子掌控之中,他當然要說我們是兵變謀反……”
見狀,一旁的徐鉉立刻接話,詰問道:
“閣下所言亦是一麵之詞,憑什麼覺得我江南國太子會收留你們?”
趙普絲毫不慌,從懷中掏出一卷紙,緩緩展開,竟是一幅手繪的地圖,上麵用墨筆標著密密麻麻的小點和線條。
這是他這數月的心血,為的就是今日!
若今日無法說服李煜收留自己二人,明公的仇如何能報?
“殿下,徐大人,我等今日來,不是求‘收留’,是來給南唐送‘活路’。”
聞言李煜與徐鉉不由地對視了一眼,眼裡都閃過驚異之色,更是不約而同地大驚失聲:
“這是大周的布防圖?”
卻見趙普微微一笑,指著地圖上淮河沿岸的標記:
“沒錯!”
“這正是大周在淮南的布防圖!”
“兩年前,大唐割讓淮南十四州後,大周便在泗州、楚州、揚州都安排了駐軍,然之前為了北伐,又從泗州調走了不少兵力,因此,泗州的守軍最是薄弱的……”
李煜捏著酒杯的手指頓了頓,他確實聽說過,周軍在淮南的布防有變動,但沒想到這麼具體。
趙普又指著地圖上長江南岸的位置:“殿下您看,長江雖是南唐的屏障,但大周早已在汴梁造戰船,去年大周皇帝還讓人去吳越買鬆木,就是為了造更大的船。”
“若是等大周的水軍練成,三年之內,必渡江南下……”
“那又如何?”
徐鉉冷笑,“我南唐有水軍十萬,周軍想渡江,沒那麼容易……”
“徐大人錯了。”
趙普搖了搖頭,語氣篤定地打斷道,“南唐水軍雖強,卻不知周軍的戰術!”
“周軍步兵本就善用雲梯和火油,若是他們先派步兵佯攻采石磯,吸引南唐水軍主力,再派戰船從瓜洲渡偷襲,金陵就危險了!”
“而且,那大周太子郭宗訓還發明了一種十分先進的水戰戰術,名為‘梯次射擊’……”
說著,趙普又掏出了一張紙,親自呈送給李煜,上麵詳細地寫著郭宗訓在寧州時發明的梯次射戰術。
隨後,趙普又正色道:
“徐大人,大唐現在缺的不是兵,是‘知周’的人!”
“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沒人知道周軍的虛實,就算有十萬水軍,也隻是睜眼瞎!”
他轉頭看向李煜,眼神誠懇:
“殿下,在下說句不該說的,殿下如今乃監國太子,國主的身體又日漸虛弱!”
“您想想,真到了您繼位之日,您敢保證大周不會興兵嗎?”
“大周皇帝曾言十年致太平,在下比誰都清楚大周皇帝的雄心壯誌!”
“而那太子,小小年紀就參與北伐,其誌在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
“若大周真的渡江,大唐拿什麼擋?”
“割讓淮南已經丟了半壁江山,再丟了金陵,大唐就真的沒了!”
“在下與我家公子在大周禁軍多年,熟悉周軍的戰術,也知道周廷的派係!”
“隻要殿下信我們,我們能幫南唐訓練出一支能防周軍的鐵軍出來!”
“太子殿下應當知道我家明公的大名,殊不知,正是在下幫明公打造了那麼一支鐵軍!”
“在下還能聯絡故人,讓周廷內部亂起來,根本沒心思南下……”
李煜的眼神動了!
他不是沒想過這些,自從淮南丟了,他夜裡總睡不安穩,生怕哪一天周軍的戰船就出現在長江上。
而趙普的話,句句都戳在他的痛處。
可他還是猶豫:“可二位既是大周舊人,又有種種恩怨,本宮若是收留你們,大周必然震怒,到時候恐怕會提前發兵,這風險……”
“風險?”
趙普立刻接話,“殿下覺得,不收留我們,風險就小了?”
“大周要的是一統天下,就算沒有我們,他們也會找彆的由頭進攻大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