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業這麼多年,處理過的家屬矛盾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像今天這麼富有戲劇性的場麵,還真是頭一回見。
這倆老太太,不去演戲真是屈才了。
“那個……王大姐是吧?”劉乾事清了清嗓子,試圖打斷這場感人至深的“認親大會”,“我們現在要帶人回保衛科接受調查,麻煩你先鬆開手。”
“我不鬆!”王翠芬抱得更緊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道,“你們不能抓她!她是我親家母!她都這麼大歲數了,你們把她抓走了,要是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你們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就是!”張老太也跟著哭嚎,“我一把老骨頭了,什麼都沒乾,就是想來看看孫女,就要被你們抓走!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她們的核心戰術就一個字——鬨!
隻要鬨得夠大,鬨得人儘皆知,把水攪渾,她們就能從“施暴者”變成“受害者”。
“你們評評理啊!”王翠芬開始對著周圍的吃瓜群眾,進行她的“巡回演講”。
她指著一臉冷漠的周蘇蘇,痛心疾首地說道:“大家看看!這就是我養的好女兒啊!她現在攀上高枝了,有錢了,就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我這個當媽的,不過就是想讓她幫襯一下家裡,她就把我往外趕!”
“我親家母,不過就是想孫女了,想來看看孩子,她就拿洗腳水潑人家!還讓她男人動手打人!”
“你們說,天底下有這麼狠心腸的女兒和孫媳婦嗎?!”
她這番話說得聲淚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鳳凰女”拋棄的可憐母親。
張老太也立刻接上了戲。
“我那苦命的孫女兒啊!從小沒了爹媽,現在又攤上這麼個惡毒的後媽啊!”她拍著大腿,哭得驚天動地,
“你們是沒看見啊,剛才孩子被她嚇得都犯病了!直抽抽啊!這哪是養孩子,這分明是在要孩子的命啊!”
這倆人,一個攻擊周蘇蘇“不孝”,一個攻擊周蘇蘇“不慈”。
兩頂大帽子扣下來,配合著她們精湛的演技,還真就唬住才來不久,不知道前麵情況的吃瓜群眾。
“這麼一聽,好像是有點過分啊……”
“再怎麼說也是長輩,動手打人總是不對的。”
“那孩子犯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真是被周蘇蘇嚇的?”
輿論的風向,再一次出現了微妙的偏轉。
陸戰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這種撒潑耍賴的場麵。
他剛想開口,就被周蘇蘇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周蘇蘇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她知道,對付這種人,你越是跟她們講道理,她們就越來勁。
你跟她講法律,她跟你講人情。
你跟她講人情,她跟你講孝道。
你跟她講孝道,她就開始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簡直是無解的死循環。
所以,對付她們,不能急。
得讓她們儘情地表演。
等她們把所有的“牌”都打出來,把所有的“戲”都演足了,自己再出手。
果然,王翠芬和張老太見沒人反駁,演得更起勁了。
她們從控訴周蘇蘇,上升到了控訴整個陸家。
“都說這部隊大院裡的人有素質,有文化!我看也不過如此!官大一級壓死人!仗勢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