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間的休息室很小,隻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小的茶幾。
周蘇蘇沒有開燈,隻是拉開了窗簾。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她就站在那片光斑裡。
背對門口,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孫建華手腳僵硬地挪了進來。
他不敢抬頭,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等待著即將到arein來的審判。
然而,預想中的憤怒和質問並沒有到來。
整個房間,安靜得可怕。
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這種沉默,比任何聲色俱厲的斥責都更讓人感到窒息。
孫建華的心理防線,在這片寂靜中一點一點地被瓦解。
冷汗,浸透了他的後背。
終於,他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煎熬。
“周……周老板……”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和絕望的哭腔,“我錯了,我鬼迷心竅,您報警吧……”
周蘇蘇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隻有一種讓孫建華看不懂的、複雜的平靜。
她隻是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紙,輕輕地放在了麵前的茶幾上。
她開口了,聲音很淡。
“你對不起的不僅僅是我,還有你自己和工廠的工友們。”
孫建華愣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幾那張紙上。
那是一張醫院的繳費單。
上麵“催繳”兩個紅色的印章,像兩道刺眼的傷疤。
而在繳費單的旁邊,還放著一張……
兒童醫院血液科開出的,病危通知單。
孫建華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你怎麼會……”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周蘇蘇的語氣依舊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孫工,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兒童醫院。”
“我不僅知道你兒子孫小寶,得了急性白血病。我還知道,醫院已經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他現在急需一種從西德進口的特效藥,和一大筆骨髓移植的費用。而你,已經山窮水儘了,對不對?”
孫建華徹底呆住了。
他像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女人。
“我……”孫建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蘇蘇沒有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
她拉開茶幾旁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
“孫工,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宋美琳那邊,給了你多少錢?兩萬?三萬?還是承諾,包攬小寶所有的醫藥費?”
孫建華的嘴唇哆嗦得更厲害了。
“那份被搶走的配方,是假的。”
周蘇蘇放下水杯,緩緩的說出真相。
“什……什麼?!”孫建華猛地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那份所謂的‘第二代改良配方’,從頭到尾都是我寫出來,專門給他們準備的‘魚餌’。”周蘇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裡麵的配比,我動了手腳。用那個方子做出來的東西,短期內膚感和效果會比我們的‘雪絨花’還要好。但是……”
她頓了頓然後說道:
“一個月後,所有使用者的皮膚,都會出現短暫的依賴性皮炎——紅腫、刺痛、爆痘……。”
孫建華聽得從頭皮一直麻到腳底!
狠!
太狠了!
他現在才明白,從周蘇蘇把那份配方交到他手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成了她整個計劃裡,最關鍵、也最無知的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