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隊的是保衛科的張乾事。
他上前一步,一腳將那個掉在地上的相機踩住,然後用腳尖一挑,相機就到了他手裡。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慫包,又看了看從屋裡慢悠悠走出來、臉上還帶著一絲憨笑的周寶根,眼神裡閃過一絲讚許。
然後,他對著對講機,用一種公事公辦的、不帶感情的語氣彙報道:“報告團長!魚已入網!”
“人贓並獲!”
保衛科的審訊室裡,大頭和二愣子還沒等人家上手段,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從宋美琳如何指使他們,到他們如何收買周寶根,再到那個竊聽器和相機……所有的一切都被記錄在案,形成了鐵一般的證據。
當晚,一份蓋著臨安縣部隊公章的加急文件,連同那個相機裡的膠卷和那份完整的審訊記錄,被秘密地送上了開往京城的火車。
三天後,京城,陸家大院。
陸振國看著手裡那份來自臨安縣的報告和那幾張衝洗出來的、周寶根“悲憤交加”的照片,那張始終嚴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罕見的笑意。
他將文件輕輕地放在桌上,拿起電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小馬。”
“是我。”
“不用再查了。”
陸振國端起茶杯,看著窗外的夏天,眼神卻十分冰冷。
“該收網了。”
……
宋美琳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
丈夫被帶走後音訊全無,公司賬戶被凍結,所有業務全部停擺。
她像一隻被困在蛛網中心的蒼蠅,無論如何掙紮,都隻能感覺到那張無形的網在越收越緊。
她最後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派去臨安縣的那兩個奇兵身上。
她每天都在等,等那個能讓她絕地翻盤的電話。
這天早上,電話終於響了。
但打來的,不是她的奇兵,而是一個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京城日報》的副主編,劉編輯。
也是玉容坊會員劉夫人的親弟弟。
“喂?是巴黎之光的宋美琳女士嗎?”劉編輯的聲音客氣,卻帶著疏離感。
“是我!劉主編!”宋美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都激動得變了調,“您……您是終於有時間了嗎?我之前跟您約的專訪……”
“專訪的事先不急。”劉編輯打斷了她,“宋女士,我今天打電話,是想跟您核實幾件事。”
“您說!您儘管問!”
“我們報社收到了一份來自邊防部隊的實名舉報材料。”劉編輯的語氣開始變得嚴肅,“材料稱,您涉嫌惡意誹謗、蓄意抹黑戰鬥英雄及其家屬,並且手段極其惡劣。”
宋美琳的血液在那一瞬間仿佛都停止了流動。
邊防部隊實名舉報?!
這怎麼可能?!
“劉主編,您……您是不是搞錯了?這裡麵一定有什麼誤會!我怎麼可能……”
“有沒有誤會,我們自己會判斷。”劉編輯的聲音冷了下來,“材料裡附有兩名當事人的完整口供,以及一個膠卷。”
“膠卷裡的照片我們已經衝洗出來了。照片上,是一個看起來很老實的農村少年,正在對您的下屬控訴他姐姐虐待英雄姐夫的罪行。”
“宋女士,”劉編輯的聲音冰冷,“我想請問您,派人去邊遠地區,用金錢收買英雄家屬的未成年弟弟,讓他捏造事實,汙蔑自己的親姐姐——這種行為,在您看來,是否屬於正常的商業競爭範疇?”
宋美琳握著電話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完了。
她腦子裡隻剩下這兩個字。
“我……我不知道!這不是我做的!是他們自作主張!”她還在做著最後的、蒼白無力的辯解。
“是嗎?”劉編輯冷笑一聲,“我們報社還收到了一份來自京城各大醫院皮膚科的聯合報告。報告顯示,近一個月內,因使用化妝品導致嚴重皮膚過敏、紅腫、甚至潰爛的女性患者,數量激增了近三倍。而這些患者,無一例外,都在使用您的《新晨露》雪花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