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淩雲蹲下身,想要扶起狼狽不堪的沈初意。
對方直接推開他的手,就像在城門口處那樣艱難地爬起來。
指尖擦過衣裙邊緣,一股酸澀揪心感在胸口蔓延。
他的小七,竟然如此的排斥他。
圍著一周的所謂血緣親人就這樣站在原地,用可憐、心疼、震驚甚至看起來悔恨的目光盯著沈初意,但沒有一個人上前攙扶她。
一個個就好像用愧疚的目光就能撫平她經曆過的一切。
“既然你有如此重的傷,為何不坐馬車回來。說到底,你還不是想讓盛京的人見你如此潦倒落魄,然後來指著我們!”
沈震狠狠吸了幾口氣來平複心情,依舊是帶著埋冤的聲音質問她。
在戰場多年,什麼樣的傷他沒見過。隻是這樣的傷口在一個女子身上,他的心還是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
沈初意努力控製住搖晃的身體,本就虛弱的她連續摔倒兩次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但她努力地保持清醒。
她想過回來的時候,她的父母,她的阿兄,會有那麼一丁點的懺悔,一點點都好。
可是…
眼睛酸澀,疼痛想哭。
可是她哭不出來,因為她的雙眼已經流不出淚。
對上那雙憤怒的雙眼,她虐待嘲諷的口氣問道:“請問何管家,你是在哪處驛站等的我?”
何管家一愣,以為沈初意懷疑自己撒謊。起初那有些心疼對方的情感立馬被不悅代替,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城南驛站,若是四小姐不信,大可親自去詢問府裡下人。又或者沿途查問,就知道老夫我有沒有撒謊。”
沈初意輕嗬一聲,肩膀抖動,在眾人眼裡更是搖搖欲墜。
“沈初意,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你一回來就擺臉給誰看,全家都欠…”
沈子良見其傷疤本還在震驚中,但一聽沈初意懷疑他們沒派人去接她,那一副鄙夷嘲弄的神態就讓他火冒三丈。
一開口全是責備,可說到最後自己卻說不下去了。
“都欠什麼?沈小將軍怎麼不說完。”
沈初意掃視麵前的人,露出的半隻眼就如同地獄而來的惡鬼,透露出的目光纏繞著眾人喘不過氣。
沒有一個人敢接下去。
看吧,全家都是敢做不敢當的人。
“你們都說派人去城南驛站接我,可是我從峰雪嶺回來並不會經過城南驛站,你們到底是去接誰呢?”
她質問,她冷笑,她看著一個個虛偽的麵孔就犯惡心。
“什麼!”
“峰雪嶺?”
“你怎麼會從峰雪嶺回來?”
震驚之中的更多是驚恐。
“明明是南溪啊,怎麼會是峰雪嶺呢?”
沈婉凝聲音帶著些顫抖,光是聽名字,她都覺得峰雪嶺那地方不是人待的。
沈初意輕笑了幾聲,原來這些人連她被流放到哪裡都不清楚。
可笑,真是可笑。
一時間,眾人的話都被堵在的喉嚨。
霍淩雲站直的身體如同被冰封一樣,看著她裹著厚棉衣,他才明白如此盛夏的天,她為何如此。
峰雪嶺常年被大雪覆蓋,就算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成年男子待上一年身體也會出問題。所以朝廷每一年都會換人前去,就是顧及駐紮士兵的身體。
而被流放到那裡的人全是十惡不赦之人,為此都心照不宣的知道,流放到此處的人都會活不下去。
五年,整整五年,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為什麼會這樣?”
沈子良看向自己的父母,二人的目光竟是在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