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從趙德那張諂媚的臉上移開,再次落回錢靈兒身上。
這把刀,究竟該如何握,才能不傷到自己,又能刺向敵人?
次日,風雪初歇。
韓川回到了誥天殿。
殿宇西側的偏殿已成一片焦黑的廢墟。
韓川端坐在書案後,錢靈兒靜立於他身側三步之外。
他放下手中的《南疆風物誌》,看似隨意地抬起眼。
“你殺過幾個人?”
錢靈兒平靜道:“不記得了。”
這三個字,比“殺過很多”更具分量,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是將殺戮視作日常的淡漠。
韓川又問。
“學了多久?”
“從記事起。”
“誰教你的?”
“一個死人。”
問答之間,乾脆利落。
韓川心中暗自讚歎。
好一個天生的刺客!
心性之堅,遠超常人。
可他臉上卻佯裝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撇了撇嘴。
“原來是個隻懂打打殺殺的木頭人,真無趣。”
他以為會激怒對方,然而,錢靈兒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韓川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
他托著腮,猶如孩童慢天真的歪著頭打量她。
“喂,你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這一次,錢靈兒沉默了。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動搖,雖然隻是轉瞬即逝。
但她沒有回答。
韓川也不追問,隻是自顧自地輕聲呢喃,聲音裡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悵惘。
“我一個人的時候,就在想……要是能快點長大就好了。”
他抬起頭,目光悠遠。
“長大了,就沒人敢欺負我了;長大了,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那份落寞,那份孤寂,真實得刺人。
錢靈兒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韓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瞬間重新燃起光彩,一掃方才的陰霾。
“你會騎馬射箭嗎?”
這個問題,終於讓錢靈兒遲疑了一下,才點了下頭。
“會一點。”
“太好了!”
韓川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幾步跑到她麵前,仰著小臉,眼中滿是期待與驚喜。
“你教我!好不好?”
他這一連串的反應,天真爛漫,毫無破綻。
錢靈兒看著他眼中的星光,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純粹的喜悅。
她冰封的心湖,似乎被這束光照得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可以。”
她的回答,依舊簡潔。
韓川心中狂喜,計劃的第一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