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目光全都集中在一個少年身上。
童貫見他年輕,但是沒有露出絲毫慍色,反而饒有興趣地看向陳紹。
他今日也不是無的放矢。
突然問這麼一句,實際上是想提拔手下一個人。
“那你說說,有什麼計策。”
陳紹神色間,露出一絲為難。
童貫是什麼人?
從深宮大院裡,幾萬個太監中殺出來的,你可以質疑他的統兵能力、質疑他的人品、質疑他的一切。
唯獨不能質疑他察言觀色的本事。
在這方麵,奸臣們都是權威、都是專家。
他馬上哈哈笑著轉身,自顧自出去節堂的小室。
幾個親衛馬上站在門口,按著腰間佩劍。
陳紹在一群人詫異的目光中,從童貫親兵中穿行而過,進到房中。
童貫大馬金刀地坐在房中,看到陳紹進來,見到他之後沒有什麼怯弱畏懼的神色,心中先是暗暗點了點頭。
他的權勢滔天,這個小小武官竟然能如此從容,或許是真有本事的。
這時候,有人在童貫耳邊低語一番,聽完之後,他抬起頭又瞥了一眼陳紹。
陳紹沒有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擰了擰護腕,拱手抱拳道:“門下陳紹,拜見恩帥。”
“門下?”童貫饒有興趣地看向他。
陳紹一點都不藏著掖著,抬頭道:“實不相瞞,標下官職,乃是宣撫司一力提拔。”
宣撫司在西北賣官鬻爵,替童貫斂財,已經是人儘皆知的事了。
他這般毫無顧忌地說出來,臉皮之厚,讓帳中童貫身邊幾個親信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剛才手下已經把陳紹的底細,都說給童貫聽了,他也知道這人隻是個從八品的糧料使,而且是從自己這裡買的官,還是冒領的軍功。
不過此人有劉延慶的背景。
劉延慶是西軍中的軍頭將門,頗有些實力,一直是童貫拉攏的對象。
“來吧,說說你有什麼計策破夏。”
“標下沒有計策破夏。”
童貫沒有說話,周圍幾個人全都哈哈大笑,隻是笑聲裡全是森然的冷意。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戲弄宣帥!”
陳紹也不敢繼續玩火,趕緊說道:“破夏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何須什麼計策,標下這裡有破遼之策!”
他說完之後,頓了一頓,直視著靜靜聽著的童貫眼睛。
按理說,這是最能打動他的話,畢竟彆人不知道,陳紹可是太知道了,童貫此時最想乾的,就是破遼。
然後被封王!
誰知道童貫聽完,臉色十分平靜,根本沒有波動。
隻是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臉上波瀾不驚。
而一旁侍立的幾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陳紹。
伐遼。
他們是圍繞童貫形成的一個利益團體,在他們內部,伐遼都是絕對的機密,隻有幾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