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除夕,天黑的格外早。
明明才申時剛過,太陽早已下山,天色已漸漸黯淡。
在朦朧的黃昏中,李師師點上一盞青瓷油燈,兩個人對坐一起用晚餐,讓她感覺黃昏也不錯。
這處宅子最大的好處就是安靜,這個季節也沒有蟲子的乾擾,淡淡的愜意,就像銅爐裡的暖流,在周圍靜靜地流淌。
陳紹每逢這個時候,都覺得氣氛很融洽,讓他莫名的舒服。
人總是需要這樣的一些溫存時刻,以滿足精神上的需求,否則的話,就會產生‘孤獨’的感覺。
這絕不是什麼矯情,心如鋼鐵,也慕繞指柔。
年關將至,這時候朝廷中有很多事要做。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趙佶就算是再輕佻,這種事他也不會放給太子去乾。
所以李師師膽子很大,時不時就派人去邀陳紹,來小樓一聚。
甚至陳紹經常留宿,白天才走。
每次陳紹都不空著手走,他們兩個正在轉移財產,其實陳紹自己也知道,很難全部搬乾淨。
留一些就留一些吧,能拿到手的也不少。
自己這創業基金,來的有些意外,雖然陳紹自己也曾規劃過其他道路。
但是這一條,無疑是幫他省了很多心勁。畢竟時間不等人,就算你有辦法,也未必有時間去乾了。
省下來的時間異常寶貴,自己在西北,有太多事要去做。
有錢之後,將會事半功倍,很多事都會輕鬆不少。
李師師在他心中的分量,也高了起來,原始股畢竟還是不一樣。
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雖然這頓飯不算豐盛,但對於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李師師來說,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與誰一起吃。
“等我表兄來了,你先跟他走,我留在這裡,約莫十來天之後就去與你相會。”
李師師姿態很端莊,餐桌儀表不錯,聞言怔了一下。
她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想到離開之後,雖然也沒有什麼舍不得的,小妹也會一起離開,自己在汴梁根本沒有一絲牽掛。
但這畢竟是一件大事。
她生平還從未如此大膽過。
難免有些患得患失。
每逢這個時候,她總是強行讓自己不去想,隻想好的、美好的前景,脫離樊籠的輕鬆快活。
這種類似鴕鳥的行為,雖然不高明,但是很有用。
陳紹靜靜地看著她,也不說話,任由她自己去想想。
以前看戲文裡,常有青樓女子,為了一個男人不顧一切,被人騙財騙身。
現在想想,很是合理,她們這些人錦衣玉食,受儘吹捧,羨慕的反而是那種真摯的情感。
稍微一哄,就奮不顧身了。
“到了鄜州之後,可能要隱姓埋名一段時間。”
“李師師麼?本來就不是奴家的真姓真名。”
陳紹來了興趣,問道:“你以前叫什麼?”
李師師臉一紅,低著頭不肯說。
陳紹笑道:“我去問春桃。”
“她不知道!”
李師師有點急,陳紹撫掌一樂,看來春桃是知道的。
不知道是什麼名字,能讓她這麼破防。
吃過飯之後,陳紹從袖子裡,拿出那塊玉玨。
“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