鄜延路,一小隊騎兵正疾馳而過,他們的馬匹十分高大。
當先騎士捧著一麵青色牙旗,正是宣帥童貫衙署的旗號。
這些騎兵都是帶著灑花交腳璞頭,錦袍犀帶,勝捷軍上上下下,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身高強健漢子。
尤其是童貫的親衛,非但得能打,還得是孤兒,沒有根基的少年。
然後他再從這些人裡,尋找有手段、有能力的,下放去招兵買馬,慢慢組建自己的私兵。
勝捷軍上下,隻知有童貫,不知有皇帝,更彆提西北這些將門了,完全不放在他們眼裡。
當然,其中也有例外,比如如今在橫山前線的一個統製。
看著這幾個勝捷軍風一般的卷過,正當路上的延慶軍士卒紛紛躲避,忍不住在背後一個個低聲咒罵:“這些鳥人,忘了俺們西軍根本,倒給沒卵子的人當狗去,且看你們如何收場!”
這次童貫強令陝西五路兵馬出擊,給皇帝新年賀喜。
其他軍頭都不聽,偏偏熙和軍的劉法聽了,於是死在了前線。
如此大的敗績,人人都以為童貫肯定要倒黴了,所以西軍各路人馬上上下下,都在等著看他們勝捷軍的笑話。
勝捷軍幾名騎士,簇擁著一個三十不到的英武青年,他也是錦袍玉帶,戴著一頂灑花頭巾,滿臉風塵仆仆之色。
他正是童貫心腹中心腹,曾經的親衛頭子楊可世。
他和陳紹的任務不同,他要做的更多,主要是和幾個軍頭談判,將此次的事徹底壓住。
死了這麼多人,必須要安撫一下。
來到大劉相公府上,楊可世下馬,邁步進去。
劉延慶是鄜延路兵馬實際掌控者,算是西北資曆比較老的一個軍頭,但是他手下兵馬的戰鬥力一直飽受詬病。
近年來,也是跟童貫走的很近,讓西軍上下都有些怨言,覺得老劉相公糊塗,不跟著老種經略和小種經略同進同退,反而跟著童貫,是亂了西軍的根本。
老種小種相公,以及他們的得力手下如姚平仲等人,對於童貫分化西軍,拉攏劉延慶試圖以取代老種相公,成立勝捷軍挖走西軍精銳敢戰之士,已經是深惡痛絕。西軍將門百年基業,早已盤根錯節,豈能讓人輕易下手!
所以童貫根本沒有去拉攏他們,而是專心拉攏劉延慶這類軍頭。
至於死硬西軍,就靠梁師成給壓力了,你們就是鬨翻了天,也是半句話傳不到官家耳朵裡。
老劉相公劉延慶的府上,分內外宅共五進,最外麵類似於軍營。
大堂明間是一個玄關,正中有白虎屏風隔擋。楊可世繞過屏風,就進了正堂。
正堂之上,一個身著錦緞長衫,戴著烏紗璞頭,腰係玉帶的高大漢子正在堂上負手走來走去。
這漢子五十多歲年紀,麵皮白皙長須髯,看起來不像是個軍門將主,倒像是個士大夫。
見到楊可世進來,劉延慶趕緊問道:“宣帥回來了麼?”
“宣帥已經在路上。”
劉延慶心中抱怨,這童貫惹了天大的禍事,把西北大好局麵捅破了,竟然還能在汴京過完上元節再走。
他的心是真大!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如今人心惶惶,前線潰兵無數,前幾年修建的堡寨壁壘,大多被夏賊奪走。若是宣帥再不回來主持大局,局勢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