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輕得像窗外的梔子花瓣,落在他耳膜上卻重如千鈞。
商翊昂心臟驟縮,像被冰錐狠狠刺穿。
她咬著他虎口的力道漸漸鬆了,舌尖無意識地舔過他掌紋的薄繭,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跡,此刻卻被她吻得發燙。
“你說…什麼?”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顫得不成樣子,指尖撫過她鬢邊碎發時,觸到一片異常的冰涼。
陸知寧垂眸,看著腕間被皮帶勒出的紅痕。
那道彎月形的印記橫在雪膩的皮膚上,像她五歲在孤兒院翻牆時摔出的疤,當時她也是這樣咬著牙沒哭,自己用被弄臟的衣服擦淨傷口。
此刻她隻是用指尖輕輕撫過紅痕,珍珠耳墜晃到肩窩,瑩潤的珠子映著水晶燈的光,卻照不亮她眼底的沉寂。
“我說,”
她抬眼時睫毛上沒掛淚,眼神平靜得像暴雨後的湖麵。
商翊昂張了張嘴,喉結滾動著想說什麼,卻被她接下來的話堵在喉嚨裡。
“我們到此為止。”
“我沒有特彆醉,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看著她腕間新舊交疊的紅痕,看著她眼底那片望不見底的平靜,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那個雨夜。
她也是這樣站在酒店門口,淋得渾身濕透卻不肯進彆人撐著的傘。
那時她的眼神,和此刻如出一轍。
“寧寧……”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伸手想碰她腕間的紅痕,卻被她不動聲色地避開。
她緩緩起身,整理裙擺的動作很輕,指尖拂過後腰那片被桌角撞出的痕跡時,睫毛隻是微微顫了顫,仿佛那不是傷,隻是落在皮膚上的塵埃。
“我沒有跟其他女人親近過……”
“絕對沒有……”
商翊昂猛地攬住她的腰,力道大得讓真絲布料發出細微的撕裂聲。
“我知道。”
“但不是因為這個。”
陸知寧低頭看著他泛紅的指節,那雙手曾在暴雨裡為她撐傘,也曾在談判桌上翻雲覆雨。
此刻卻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顫抖,指腹碾過她裙子的蕾絲花邊,磨得她皮膚發燙。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揉進懷裡,下巴卻狠狠蹭著她的發頂,仿佛要將她嵌進骨血裡。
陸知寧的脊背挺得筆直,像根不肯彎折的冰棱,任由他抱得自己骨骼生疼,卻連掙紮都欠奉。
“有人欺負你了對不對?”
他的聲音悶在她發間,帶著壓抑的恐慌。
陸知寧輕笑出聲,她頓了頓,指尖勾住他攥在自己腰側的手,指甲輕輕掐進他虎口的薄繭。
“隻有我欺負彆人的份兒。”
男人抱著她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那你給我一個理由。”
水晶燈的碎光在陸知寧瞳孔裡搖晃,映出他慌亂的倒影。
“我累了,不想跟你玩兒了。”
“就這樣。”
她嘴角忽然揚起個狡黠的笑,像隻炸毛後突然收起利爪的幼獸。
“哦對了……”
她拖長尾音,指尖突然勾住他的領帶猛地一拽。
商翊昂踉蹌著前傾的瞬間,她另一隻手狠狠推在他胸口。
絲絨沙發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後腰撞在扶手的下一秒,陸知寧跪坐在了他腿間,真絲裙擺散成銀白的花。
他撐著沙發想坐起,卻被她按住肩膀。
陸知寧歪頭看他,珍珠耳墜晃到他喉結,瑩潤的珠子擦過下巴時帶出細碎的癢意。
“寧寧……”
話音未落,她的唇已經覆了上來。
這個吻帶著香檳的甜膩,舌尖蠻橫地撬開他的牙關,混著他雪鬆古龍香水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炸開滾燙的張力。
他想按住她搗亂的手,卻被她反扣在沙發靠墊上。
陸知寧的指尖劃過他喉結,突然用牙齒咬住他下唇,力道不輕不重,恰好讓他吃痛地仰頭。
他不再掙紮,反客為主地扣住她的後頸,指腹碾過她淩亂的發梢,舌尖卷住她的,輾轉廝磨,像要將所有未說出口的恐慌與不舍,都揉進這方寸之間。
陸知寧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用力咬了口他的唇瓣,再次奪回了主動權。
“彆……”
他的聲音沙啞地溢出唇縫,不是拒絕,而是帶著溺亡前的貪戀。
“彆不要我……”
指尖剛勾住她的肩帶,陸知寧的手機突然震動。
陸知寧沒鬆口,舌尖卷著他的往下舔,直到他喉結發緊地仰頭,才空出一隻手摸出手機。
屏幕上跳著“小周”的名字。
她劃開接聽鍵,仍含著他的唇瓣,聲音帶著濃重鼻音:
“嗯?”
“小姐,車到樓下了,需要現在上去接您嗎?”
電話那頭是年輕男聲,透著訓練有素的恭敬。
商翊昂猛地睜眼,看著她眼尾泛紅的笑意,心臟驟然縮緊。
那聲“小姐”像根刺,紮進他因吻而發燙的神經。
陸知寧舌尖舔過他唇縫,故意用犬齒刮過他下唇,感受著他身體瞬間的僵硬。
“不用。”
她對著話筒輕笑,指尖繞著他襯衫紐扣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