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輕輕合上後,房間裡隻剩輸液管“滴答滴答”的聲響。
黎初落扶著床頭的護欄,慢慢坐起身。
輸液針還紮在左手手背上,她小心地把輸液管往胳膊上繞了圈,才扶著輸液架,一步一步挪到窗邊。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落在她的病號服上,暖得像陽光曬過的被子。
她伸手拉開半扇窗,風裹著樓下花園的花香飄進來,帶著點青草的清新,終於衝淡了些消毒水的味道。
指尖輕輕攥著窗簾一角,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
還是平坦的,卻能清晰感受到那點微弱的生命氣息,像顆悄悄紮根的小種子。
以前總覺得,自己的身子是拖累。
暮暮早產時,她在icu躺了三個月,醒來時看到葉卿風眼底的紅血絲,看到外公白了的鬢角。
就覺得是自己沒護好寶寶,也沒護好身邊的人。
這些年雖看著正常,卻連陪暮暮跑兩步都會喘。
可現在不一樣了。
“小寶,”
她對著小腹輕聲說,指尖輕輕貼在布料上。
“你跟哥哥一樣是不是?”
“都是來救媽咪的小天使。”
“但是媽咪好怕照顧不好你們……”
風裹著點涼,吹得窗簾輕輕晃。
黎初落指尖悄悄攥緊了布料,聲音裡藏著點沒說透的慌:
“哥哥出生的時候,媽咪連抱他都沒有力氣,後來他學走路,都是知知和白老頭教他的……”
“那時候就怕,怕自己給不了他彆的小朋友都有的陪伴。”
“再後來他學說話,媽咪也沒能陪著……”
風又吹過來,窗簾輕輕掃過她的手臂,帶著點涼。
黎初落輕輕握了握拳,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聲音卻還是帶著點沒藏住的慌:
“現在有了你,媽咪更怕了……”
“怕你學說話時,我還是在打針;”
“怕你想讓媽咪抱時,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怕你跟哥哥一樣,看著彆的小朋友被媽媽舉高高,你卻隻能拉著我的衣角,小聲說‘媽咪慢慢來’。”
輸液管的“滴答”聲還在耳邊。
黎初落的指尖還貼在小腹上,沒等她把剩下的慌說完,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沉木香。
帶著點室外風的涼,卻又裹著讓她安心的溫度。
一雙溫熱的手輕輕環住她的腰,避開了手背上的輸液針,力道輕得像怕碰碎她。
低沉的嗓音貼在她耳邊,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直接打斷了她的擔憂:
“不會。”
黎初落渾身一僵,轉頭時鼻尖剛好蹭到他的下頜,能摸到他沒來得及刮的胡茬,有點紮,卻暖得讓人心顫。
霍禦宸把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頂,掌心貼著她的小腹,隔著病號服,似乎也能感受到那點微弱的起伏。
他的聲音又低了些,像在哄她,也像在跟肚子裡的小寶保證:
“現在有爹地在。”
“你學說話時,爹地陪你;”
“想讓媽咪抱時,爹地先把你舉高高;”
“彆的小朋友有的,你和哥哥隻會多不會少。”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蹭過她小腹上的布料,語氣裡滿是偏執的認真:
“媽咪沒力氣抱你,爹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