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比,你會唱小星星嗎?”小家夥被我緊緊地抱在懷裡,他那稚嫩的小手也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充滿了期待。
我被小家夥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疑惑地問道:“你在說些什麼呀?是誰教你唱這首歌的?”
小家夥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的驚訝,他笑嘻嘻地回答道:“是小姨教我的呀。”
“小姨?”我心裡咯噔一下,腦海中迅速閃過各種可能,“我姐?”
“不是哦,是媽媽的一個朋友。”小家夥搖了搖頭,天真無邪地看著我。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不太友好的問題,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不安。我感覺吳雨桐的這個閨蜜有些不對勁,她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向小家夥灌輸一些關於爸爸的信息。可小家夥明明是被爸爸拋棄了,吳雨桐自己也不願意提起這個人,那為什麼她的閨蜜還要在小家夥麵前提及爸爸這個稱謂呢?
想到這裡,我決定不能再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為了讓小家夥漸漸淡忘爸爸這個概念,我必須要好好扮演好乾爹這個角色。
既然我已經是小家夥的乾爹了,那麼小家夥叫知夏姐小姨就顯得有些不合適了。按照親戚關係來算,小家夥應該叫知夏姐小姑才對。
“乾爸爸,你會唱歌嘛?”小家夥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好奇地看著我,然後在我的懷裡不安分地蛄蛹了幾下。
我微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柔聲說道:“會啊,你想聽什麼呢?是喜羊羊還是ggbond,或者是果寶三劍客?乾爹都會唱哦。”
小家夥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奶聲奶氣道:“那些是什麼呀?杉寶喜歡聽媽媽唱搖籃曲。”
“搖籃曲?”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東北搖籃曲嘛?”
小家夥還是搖了搖頭,嘟囔著:“不知道,媽媽唱的就是搖籃曲。”
我心裡一動,輕聲說:“那乾爹唱給你聽,你聽聽是不是媽媽給你唱的那首。”
於是,我輕輕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搖籃曲:“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呀,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兒聲,琴聲兒輕,調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呀,娘的寶寶閉上眼睛睡了那個睡在夢中呀……”
然而,我還沒唱幾句,小家夥就突然打斷了我:“乾爸爸,你唱的沒有媽媽唱的好聽。”
我心裡一酸,但還是強忍著笑了笑,說:“當然了,這首歌隻有自己的媽媽唱的才是最好聽的。”
被小家夥莫名其妙的刀了一下,我內心的情緒難以壓製,我可感受到,淚水已經充盈了我的眼眶。
小家夥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他眨著眼睛,天真地問:“乾爸爸,你眼睛怎麼出水啦?”
我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淚水滑落下來。
小家夥見狀,伸出小手,輕輕地擦拭著我的眼角,溫柔地說:“杉寶幫乾爸爸擦乾。”
“杉寶先來走走吧,乾爹有點兒累了。”我把小家夥放在地上,然後快速的起身,擦了擦眼淚。
風像一把遲鈍的刀子,無情地一下又一下地刮在骨頭上,帶來陣陣刺骨的寒意。
我艱難地踩著厚厚的積雪,每邁出一步,都會聽到腳下傳來“咯吱”的聲響,仿佛是有人在代替我發出一聲聲沉重的歎息。
杉寶走在我前麵兩步遠的地方,他那小小的腳印在雪地上歪歪斜斜地排列著,就像是一串沒有寫完的問號,充滿了未知和好奇。
我不敢緊緊地跟在他身後,生怕自己沉重的腳步會踩碎他那純真無邪的世界,更害怕他會發現我身後那排深深淺淺的大腳印,那是一個逃兵留下的痕跡,充滿了怯懦和退縮。
這場雪下得真是恰到好處,小家夥像是被壓抑已久的天性得到了釋放一般,撒開腳丫子在雪地上儘情地奔跑著,那歡快的笑聲仿佛能穿透這寒冷的空氣。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在雪地裡嬉戲玩耍,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在我的臉上,瞬間融化成水滴,順著我的下巴緩緩流淌而下。
雪忽然就下密了,像有人在很高很遠的地方撕碎棉絮,一片接一片塞進我衣領裡。我站著沒動,任由它們在後頸化成水,再順著脊梁往下爬,像一條不肯停的小蛇。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層厚厚的膠水覆蓋著,將樹枝、電線和屋頂都黏糊成了一片,看上去就像是一張陳舊的照片被水浸泡過一樣,四周的邊緣還泛起了毛茸茸的黴斑。我緩緩地低下頭,凝視著自己的影子,那影子在雪地的映襯下顯得異常單薄和修長,宛如一張沒有寫上地址的明信片,孤零零地斜斜釘在我的腳邊。
這影子仿佛是我與外界聯係的唯一紐帶,它雖然無法被寄出,也無法被撕碎,但卻始終與我緊密相連。每當風輕輕吹過,它都會微微晃動,仿佛隨時都可能被折斷,但終究還是頑強地依附在我的身旁。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將我來時的腳印深深地掩埋起來,同時也掩蓋了我前行的道路。我靜靜地站在原地,前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宛如被時間折疊起來的一頁紙,被夾在了某本無人翻閱的舊書裡,與外界徹底隔絕。
風依舊不停地吹刮著,它似乎想要將我身上的一切都削去、磨平。它像一把無情的利刃,將我的骨頭削成了一支筆,將我的血液磨成了墨汁,然而,儘管如此,我卻依然無法用這支筆寫出下一個字來。
世界是如此的廣闊無垠,而雪又是如此的深厚,我站在這片無垠的雪地裡,既不占據任何空間,也不會被任何人所占據。孤獨如同這漫天的雪花一般,一層又一層地覆蓋在我的身上,悄無聲息地將一切的輪廓都抹平,讓我漸漸失去了自己的形狀。
杉寶的那條紅色圍巾,在這片潔白的世界中顯得格外醒目,宛如一粒鮮豔的朱砂點,點綴在天地這張巨大的宣紙上。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它離我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外。
我站著,不喊,也不追,知道那點火終會滅,而雪會繼續下,下到連“我”也被輕輕蓋住,像從未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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