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得罪整個生產隊”幾個字,剛剛還是一臉憤怒的大伯也慢慢冷靜下來。
如今的生產隊是集體製,不管做什麼都是大家都一起乾。
要是自家人真被整個生產隊給針對了,將來在生產隊的日子肯定會非常難熬,甚至於沒法兒生存下去。
這個領導給你一個小鞋穿,那個鄰居給你搞點兒破壞,每天上工都做整個生產隊最累的活,不說陳建國這種喜歡偷奸耍滑的懶漢,正常人都會受不了。
如果今後家裡遇到什麼事兒需要請人幫忙,很可能連個鄰居都請不到。
見老爹慢慢從憤怒中冷靜下來,陳偉東忍不住長鬆一口氣,繼續解釋。
“當時燒炭隊幾乎所有人都舉手了……”
“我舉不舉手完全不影響小畜生當生產標兵。”
“既然攔不住他當生產標兵,還不如用舉手換鄰居們的好感,防止咱們家被整個生產隊針對。”
兒子陳偉東的分析有理有據,大伯雖然憋了一肚子火氣,但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理由。
但他又不能在自己兒子麵前低頭,隻能略過這個話題,盯著他繼續開口。
“這件事兒就算了……”
“我問你另一件事兒。”
“燒炭隊七十多個人,有59人拿到了滿紅分,被生產隊分了24塊錢。”
“就算你比彆人晚幾天加入燒炭隊,比彆人少上幾天工,那也不至於隻分到15塊錢啊?”
“我讓你加入燒炭隊是為了掙錢去的,不是為了偷奸耍滑……”
“家裡人都在這兒,你跟大家好好說說……一天到晚進山都乾了啥,連二十塊錢都沒掙回來……”
“燒炭隊就你分到的錢最少,把老子的臉都給丟儘了。”
“你看看小畜生……”
“一個月最少有七八天在外麵接席掙錢,照樣每天往燒炭隊交兩擔柴……”
“你就不能吃點兒苦,進山多砍些木材回來嗎?”
大伯不提這件事兒還好,提到這件事兒陳偉東也是一肚子火氣。
雖然很不想跟老爹因為這件事兒而鬨矛盾,但還是忍不住反駁……
“爹……”
“咱家砍柴的那把柴刀都用了快二十年了,刀刃都沒了,怎麼砍的過人家……”
“還有……”
“燒炭隊好多人進山砍柴都有家裡人幫忙,兩三個一起做事兒,半天就能砍好兩擔柴……”
“咱們家呢?”
“整整一個月沒見到一個人進山給我幫忙不說,還拖我後腿,連飯都不讓我吃飽,肚子裡也沒油水,怎麼有力氣砍柴……”
“你知道小畜生家用的是啥工具嗎?”
“一把鋸子,一把大砍刀,而且還是專門砍柴的大砍刀。”
“我們用柴刀一分鐘才能砍斷一棵胳膊粗細的雜木,人家用鋸子十幾秒就砍斷了,而且還不用費力氣……”
“你讓我怎麼跟人家比。”
大伯本打算通過這件事兒狠狠教訓一下自家兒子,以此來展現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結果幾句話就被兒子問得啞口無言,給人一種陳偉東分錢少責任全在自己身上的感覺,想借機生事兒,大發雷霆,話到嘴邊兒硬是說不出口。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行……”
“你說工具不行明天我就去公社給你買一把新砍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