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溫爾剛出門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的人,少年穿著校服,單肩挎著書包,神情散漫,一頭銀發在陽光的照耀下異常顯眼。
謝子都跟在溫爾身後出門,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來人,不自覺眯了眯眼睛。
陳許冽轉過頭來,臉上帶著恣意的笑,“早上好啊,我們溫家大小姐。”
溫爾愣了一會兒,然後忍不住也笑了一下,“早上好啊,溫家大小姐的好朋友。”
陳許冽朝她走近,“這個稱號好,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你的頭號小跟班,加天下第一好朋友。”
在所有頭銜之中,他隻喜歡這個,不是陳家少爺,也不是陳許凜的弟弟。
玩笑開完,溫爾問回正事,“你怎麼來了?”
她昨晚有發信息向他了解情況,但陳許冽隻簡單回了句“沒事,在拆你送我的生日禮物”。
能用上那棟房子,說明這次和許竹萍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了。
陳許冽的情緒似乎沒什麼不對,語氣隨意又散漫。
“啊,你說這個啊。”
“其實我是來投靠你的,你知道的,我隻有你一個朋友。”
溫爾餘光瞥了一下謝子都的方向,大概是考慮到什麼,沒有多問。
然而謝子都從小就是看人臉色生活的,對其他人的任何情緒都十分敏感,他像是預感到了什麼,臉上的笑都有點落寞,“姐姐,是我在這裡不方便嗎?”
溫爾倒是沒有遮遮掩掩,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沒什麼,隻是涉及到個人隱私,問題不在你,不要多想。”
昨天和陳許凜、今天和陳許冽都是一樣的,涉及到陳家的家事以及他們的隱私。
陳許冽歪了歪頭,“先上學吧,爾爾,可以上車了。”
溫爾點頭,“嗯,我還叫了另一輛,分開坐吧。”
她轉身上了車,陳許冽看向謝子都,雙手插著口袋,語氣平靜,“都說了的,論爭寵你是爭不過我的,這項麵對溫爾的專屬業務我從小就會了。”
謝子都難得維持不住臉上的笑,他何嘗不知道這些。
同樣一件事,即便是他和陳許冽提出的都被溫爾答應了,對於他,溫爾是出於禮貌和素質,但對陳許冽卻帶有一種自然的親近。
非要論區彆的話,那就是把他換成其他人,溫爾也會一樣對待的,但陳許冽得到的卻是不可替代又獨一無二的。
陳許冽朝他走近一步,繼續說道,“小心思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我哥不跟你計較,那是他懶得管,他要動真格的話,你求誰都沒用了,除非你肯向溫爾開口。”
謝子都視線對上他那張臉,冷著臉的陳許冽幾乎和陳許凜無異,還真不愧是親兄弟。
“第一次知道原來你們還有兄弟情深的時候,那喜歡自己哥哥的未婚妻這樣也可以嗎?姐姐應該不會喜歡麻煩,像這種情感問題如果放在她麵前,她隻會遠離吧。”
“管好你自己,即便有一天她真的要知道,也輪不到你來說。”
“是嗎?可我這個人沒什麼底線的,君子遊戲是你們這種有錢人才玩的,我隻會不擇手段地靠近。”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這位弟弟。”
兩人站在這裡說話,那邊已經坐上車的溫爾,降下了車窗,看著他們問道,“你們還在聊什麼?”
陳許冽轉頭看她,“好,現在過來了。”
他說完就指著另一部車,對著謝子都說道,“麻煩你去那邊了,謝謝合作。”
謝子都看著陳許冽走向溫爾,一步又一步,堅定且明確,陽光正好,一切都淪為他們兩個的背景板,包括他這個站在原地的人。
原來人都這麼貪心,有一就想要二,一步步得寸進尺,以至於看不清自己的定位,裝了那麼多次,他剛剛卻竟然真的覺得委屈。
車裡,隔板放下,溫爾正在聽路透社的新聞,坐車的時候她一般不會低頭看手機,隻會盯著窗外的景色想事情或者發呆。
陳許冽在她身旁坐著,右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他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坐著。
溫爾聽完一段新聞後,拿下了一側的耳機,她看著他,再次開口,“需要幫忙可以說,不管是和我還是和陳許凜開口都可以,沒人分擔的話,難過會是雙倍的。”
她認真地打量著他那張臉,沒有哭過的痕跡,倒是左臉好像有點點紅,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陳許冽雙手撐著座位,身子微微後仰,“我才不會難過呢,隻要降低了預期,一切就都還好。有時候我在想,真應該早點學學陳許凜,理智一點,明明早就看清了,不要抱有期待,就不會受傷害了,不是嗎?”
他太蠢了,竟然這麼多年都心存幻想,妄圖從冰冷的父母身上得到一點家庭的溫暖,明明全是利益。
基於不同的選擇和考慮,理智的人總會權衡利弊,先一步逃離,避免更多的傷害,但壞處是,很多時候也會少了直接上前迎接的勇氣。
陳許冽看著她,陳許凜是如此,溫爾又何嘗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