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更烈了,雪更大了。
五千鐵騎衝鋒的轟鳴,讓整座虎烽口都在顫抖。
張牧羊的耳膜突突跳動,分不清是心跳還是馬蹄。他眯起眼睛,看見遠處的雪原上浮現出一片幽綠色的光點……那不是狼群,而是血狼騎戰盔上的狼瞳徽記,散發著磷火般的冷光,如同地獄犬睜開的千萬隻眼睛。
蘇櫻冷冽道:“來了。”
嘚嘚嘚!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像一麵無形的戰鼓,狠狠捶打在每個靖邊軍兵卒的胸腔。
五百人對五千人!
這根本不是廝殺,而是屠宰!
新兵們死死咬著牙,有人的手腳不受控製地發抖,有的……直接尿了褲子,轉眼就在嚴寒中凍成冰碴。
“準備!”張牧羊低喝一聲,寒翎刀悄然出鞘三寸。
終於看清了,最前排的騎兵戴著戰盔,臉上塗抹著猙獰的狼圖騰,他們竟用牙齒咬著韁繩,脖頸青筋暴起如虯龍,發出非人的嗬嗬聲,活像一群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嗷嗚——”
狼嚎聲撕開風雪,此起彼伏,仿佛整個雪原的餓狼都被喚醒了。
赫連絕高高舉起燕刀,嘶吼道:“狼王賜福!踏平虎烽口!”
“狼王賜福!踏平虎烽口!”
五千人齊聲咆哮,震得崖頂積雪簌簌墜落。
第一匹戰馬踏上冰麵時,張牧羊的肌肉瞬間繃緊。
就是現在!
“噗通!”
連人帶馬突然消失在冰麵下,丈高的水花濺起。後麵的騎兵根本就刹不住,接二連三地墜入冰窟,就像下鍋的餃子般沉入河底,冒出一串串氣泡。
慘叫聲、狼嚎聲、冰層碎裂聲混在一起,像一把鈍刀狠狠割開了雪夜的寂靜。
這些靖邊軍兵卒,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們本以為會是一場血肉橫飛的惡戰,卻看見那些凶名赫赫的血狼騎,不斷地墜入冰窟中,在刺骨的河水裡掙紮嘶吼,很快就沒了聲息。
有兵卒緊攥著拳頭想要歡呼,卻被伍長死死捂住嘴。
寂靜隻持續了三息。
“救命啊!”
“冰破了!快退……”
慘叫聲突然炸開!
前排的血狼騎拚命勒馬,後麵的騎兵卻仍在衝鋒,不斷有人被撞進冰窟,河麵上很快浮起一層密密麻麻的人頭和馬屍。
“停下!給老子停下!”
赫連絕連續嘶吼,聲音都劈了。
這樣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混亂的人群終於停下來了。
赫連絕踩著冰麵走到冰窟邊,在火把的照映下,就見到冰窟中至少有數百具人馬的屍體,有的已經沉入冰層中,有的還在無力地掙紮。
冰麵邊緣散落著乾枯樹枝,這根本就不是自然塌陷,而是……陷阱!
他猛地抬頭,看向虎烽口的隘口。
那裡黑漆漆的,像一頭猛虎張開了血盆大口,讓人看不透深淺。
“對方早有埋伏!大都統,咱們撤吧!”一個百夫長的聲音在發抖。
“撤?”
赫連絕突然暴起,一刀斬下說話者的頭顱,怒道:“五千血狼騎,還踏不平一個破山口?鋪木板!填上去!”
很快,血狼騎將一塊塊木板鋪在冰窟上,剩下的四千多騎兵踏過木板,排成密集的隊形,再次朝著虎烽口衝來。
五百米的距離,血狼騎很快衝到虎烽口的山腳下,有的搭弓射箭,有的甩出戰鉤攀爬矮牆,狼嚎聲再次響徹夜空。
等的就是這一刻!
城牆上的吳克雄猛地揮下手臂,怒吼道:“放巨石!”
“轟隆隆——”
兩側山壁上,早已被撬棍撬動的巨石終於滾落,磨盤大的石頭裹著積雪,像從天而降的驚雷,砸進騎兵隊列裡。戰馬被砸得腦漿迸裂,騎兵被碾成肉泥,慘叫聲此起彼伏。
緊接著,數百支裹著油布的火箭掠過夜空,點燃了積雪下的麻油。
轟!
火舌猛地竄起丈高,沿著麻油的痕跡迅速蔓延,瞬間形成一片火海。
戰馬驚嘶著揚起前蹄,將騎兵甩進火海,被點燃的騎兵哀嚎著,在雪地上瘋狂翻滾。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連飄落的雪花都被染上了血色。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