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距離曬穀場的邊緣,才聽到他娘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腳步一頓,下意識不想上前。
但一想,他回來要是不進去,肯定會被人說不孝。
何況,他方才跟老族長說,這兩天會留在家裡。
如此想著,他隻能硬著頭皮進去。
或許是臨時住處,這窩棚跟大夥兒的一樣,又矮又小。
他進去後,對著躺在床上的沈氏道:“娘,我回來了!”
沈氏這段時間是怕了,她就剩下齊明宇這麼一個孩子。
也清楚,族人會對她跟老頭子這麼照顧,是看在兒子的麵上。
如果兒子真的不管他們,就她這情況,可能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還沒人伺候。
屆時,真的是生不如死。
想著這些,她完全忘了剛才罵齊明宇不孝的話,有多狠,多難聽。
此刻臉上是一副慈母樣。
“兒啊,你總算是回來了。快過來,叫娘看看,瘦了沒有?”
如果不是剛才親耳聽到,他娘在咒罵自己,那麼此刻的齊明宇定然以為,他娘有多愛他,多關心他。
正是因為聽到了,所以這會兒聽到這話,他的內心沒有絲毫的波瀾。
隻是內心想是一回事,怎麼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當即就見他在木板床的一旁蹲下,一副沒聽見剛才那些罵人的話,說道:
“娘,已經二月了,我打算四月成親,六月就啟程去府城。
最近忙於溫習,便沒回來。
這不,今天回來,除了把銀子還給族裡人外,就是為了看看你跟爹。
你怎麼樣了,身子還好嗎?還有爹,我看他怎麼還在睡?”
沈氏一聽他還要成親,就知道他是篤定了要娶薛氏那個喪門星。
她心裡很是不滿,但怕自己要是罵出口,會把兒子又氣走。
她深知,兒子是她的底氣。
想要在村裡過得好,或者說,想要在這種情況下,過得好,她就不能把兒子給得罪了。
故而她隻能憋著氣,臉上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地笑容。
“是,是嗎?要成親了嗎?”
齊明宇知道他娘愛錢,隻要錢多,那一切都好說。
如此想著,他乾脆把要給莊子蘭做嫁妝的五十兩拿出來。
“娘,薛家那邊知道了莊子蘭的事。
他們的意思,讓莊子蘭把孩子打了,再快速嫁人。
這五十兩,是薛家給她的嫁妝,或者你也可以說是補償。”
沈氏身上現在是一文錢都沒有。
之前齊明宇給的,被老族長拿走了。
她在看到五十兩的銀票後,雙眼發亮,哪裡還顧得了,這銀子是給誰的。
齊明宇看他娘盯著銀票的目光,並未將錢遞過去,而是說:
“娘,眼下咱家什麼情況,你是知道的。
我欠族裡一百兩,趕考的束脩,族裡現在也沒辦法幫我出。
還有咱們的家,重新蓋起來也要銀子。
你跟爹的情況不好,看病吃藥同樣要錢。
如果我不娶薛家女,你可想過,咱們會過程啥樣?
你跟爹看不起病,吃不起藥,咱家也蓋不起房。
還有,欠族裡的一百兩,你要我怎麼還,是賣書賣地嗎?”